阎埠贵握着那根冰凉的笔,手抖得厉害。?y^o?u!s,h/u/l\o^u`./c~o\m/
开价?
我怎么开价?
我他娘的怎么敢开价!
开高了,我兜里这几个子儿就全姓周了!
可要是开低了,传出去,我阎埠贵的命就值个三块五块的?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在院里还怎么当我的二大爷!
他现在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被周明这小子架在火上烤,下面还添着柴呢。
他今天来,是准备了一肚子的道理和算计,准备把自己的见义勇为无限放大,怎么也得从周家这儿刮下二十块钱的油水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明这小子压根就没想跟他讲什么邻里情分,而是首接掀了桌子,用他最引以为傲的算计,给他挖了个能把他活埋的巨坑。
现在,他就站在这坑边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和茫然。
“怎么了,二大爷?”周明故作关心地看着他,“您是觉得这账太复杂,不好算吗?”
“要不这样。”
周明见火候差不多了,从他手里抽回了笔,大度地一挥手,一副我来帮你解决难题的模样。/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既然您脸皮薄,不好意思开价,那我今天就斗胆,替您做个主。”
他拿起笔,看着桌上那张纸。
纸上,阎埠贵之前要求的“精神损失费:贰拾元”还清晰可见。
周明在那一行下面,找了个空白地方,写得清清楚楚。
“救命之恩,暂定……一百元。”
写完,他把纸转了个方向,推到阎埠贵面前,指着上面的数字,一条一条地给他念。
“二大爷,您看,账目得清晰。”
“您的精神损失费,本来您要二十,我看您岁数大,受了惊吓,给您算十块,这叫支出。”
“我救了您这条命,算一百块,这叫报酬,也叫收入。”
“两项这么一抵消,您看,您还欠我们家……九十块钱。”
周明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您看您是现在就给现金,还是手头紧,先给我们家打个欠条?”
“噗——”
旁边的周强一口粥没咽下去,首接喷了满地都是。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周明,又看看阎埠贵,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弟……二大爷不是来要钱的吗?咋还……还欠我们钱了?”
阎埠贵死死地盯着那张纸上“欠款:玖拾元整”几个大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厥过去。¨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
什么玩意儿?
我来要钱,结果我他妈还倒欠九十块?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阎埠贵的手指头哆嗦着,指着周明,点了半天,愣是没指准。
“你这是敲诈!你这是明晃晃地勒索!”
“二大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周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您可别忘了,从头到尾,是您先走进我们家,把邻里互助的恩情摆在桌面上,非要用钱来衡量的。”
“我只不过是尊重您的游戏规则,帮您把这笔账算得更清楚、更全面一点罢了。”
周明往前凑了凑,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小榔头,砸在阎埠贵的心窝上。
“怎么到了您这儿,您管我们要钱,就叫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我们按照您的规矩管您要钱,就成了敲诈勒索了?”
“二大爷,您是教书的先生,您给评评理,这双重标准,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点吧?”
“我……”
阎埠贵彻底没话了。
是啊,理儿全在人家那边。
从他踏进这个门,张嘴要那二十块钱精神损失费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输得一败涂地。
他亲手把人情这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扔在算盘上,就别怪人家用一把更精、更狠的算盘,把他算计得底裤都不剩。
阎埠贵瘫坐在板凳上,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变得灰败。
他今天算是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不但一分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