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老家机场的时间不早,飞机在上空降落,楼房掩在雾气氤氲里,熟悉而陌生。
两年前家里好像搬去了新的小区,得亏罗挺妈妈前两天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小区名字,要不他下了飞机该怎么坐车都不知道。
罗挺打开导航软件查了一下路,叫了出租车往家里走。
已经是除夕夜了,上了车司机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罗挺回了一句你也是,便不想说话。
偏偏司机和所有司机都一样,爱好是聊天,也就有了下面一段两句对话。
“刚从外地回来吧,现在你们年轻人上班也挺累的,一年到头也休不了多久。”
“是的。”
“我女儿也今天回来,不过她飞机得晚点,等把你送回去我就去车站接她回家团年。”
人间的悲喜从不相通,罗挺靠着,想到从前那些事,有一点点难过。
他自己没注意,车镜里他的脸哪有在外一年终于回家的快乐。
脸黑压压的,说是奔丧都有人信,司机也可能是注意到了,没再多说,专心沉默起来。
三两年没回来了,老家建了很多新的房子,要没有导航上的名字,罗挺都真有点不认识了。
从机场到他家小区的路上,罗挺经过了他们原先住的地方。
车开得挺快,罗挺模糊看见,从前门口的面店关了,好像换成一家干洗店。
他以前最喜欢的那家零食铺子,以前一放学就往里钻拿着兜里的一块钱都能买两三袋。
不过现在也被一家宠物店取代了,路过时招牌很亮,还能看到店门口笼子里有几只小狗。
要是人心里的伤口跟店铺的转让、城市的重建一样,都能被时间与金钱都能抚平该多好。
罗挺闭上了眼,能看见他出柜后的那天是怎么离家出走的。
那天他们三人从面店回家,人还没坐下罗挺他爸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夏日早上的屋里,光线从窗户外面倾了进来,一切都很清晰直白。
罗挺他妈站在他爸身旁没做声,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她那眼神还真不是一个当妈的望向儿子的模样,她看得分明是一只肮脏的怪物。
罗挺心里有一个念头,人生仿佛被吞进了一个巨大而又深不见底的黑洞。
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碰到某些致命且突如其来的状况会突然卡住一样。
普通平凡的人在遇见剧烈变化的当下,头脑也实在很难保持平常的快速运转。
罗挺不知道该怎么去反映,也有点记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脑子现在记得的也只有“丢人、恶心、变态”这两三个那天反复出现的杀伤力强大的词汇。
好像是他爸说着说着又愤怒了起来,作势要上前给他一个巴掌,罗挺一下子炸了毛。
他伸手拦住了那一个耳光,冲进卧室拿了钱包便往外跑。
到门口的时候罗挺脚步顿了一下,以为他爸妈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拦着他。
可他回过头一看,视线直直穿过进屋的过道,落在他爸妈的身上,两人站在客厅没有动。
或许是他回头望的那一眼让他爸妈以为罗挺生了怯意,不敢跑了,只能回来求着认错服软。
他爸冲着他吼了一句。
“你他妈给我滚!别回来了!你这种变态不要在我家!”
“哐”一声,门关了,罗挺穿着双拖鞋,兜里塞着个钱包站在门口。
下了楼出了小区,早上的阳光晒不太热。人是跑了出来,下一步呢,罗挺不知道该去哪。
都说生活比小说还来得狗血,这句话在接下来的暑假里,罗挺是体会得明明白白。
罗挺先是买了最快一班火车的站票回学校,跟学长汇合,没过几天,他爸妈也赶了过来。
更巧的是,那天他爸妈到了宿舍门口的那天,罗挺正和学长从外面吃了饭回宿舍。
四个人,八只眼睛,就在宿舍门口的过道碰在一起。
战争以他妈大嗓门的一句“两个变态”掀起。
他爸一把将罗挺拽了过来,罗挺挣脱往学长的方向靠。
他妈见势打算去拉罗挺,学长伸手拦住,他爸见势从后面的缝隙一脚踹在学长的的肚子上。
罗挺想挡却挡不住,那脚硬生生地落在学长的肚子上,学长疼的弯下了腰。
“你们两个能不能滚啊!”
罗挺当时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