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洱落觉得自己很笨。

林洱落在这一刻再一次感觉自己很笨。

他拄个扫帚在这已经很长时间了。虽说每每提到师父的下落，他都只会说“师父今早出去了。”

可此刻他看见那三人相视一笑地离开，总觉得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我说漏了吗？没有吧？

林洱落很疑惑。

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有说错什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会笑着离开。

也不怪林洱落想不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差距。

这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也是出身的差距。

岁月的沉淀，积攒的是一个人的阅历，也是成长的折痕。有些埋藏在生活中的细小微粒，是需要亲自抚平才能有所体会的。而出身的不同，则是一道天堑。是信息问题的不同，是从一开始思维方式不同的基础，是教育学习认知不同的阶梯，是众生无法跨越的“不公”。

林洱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说的情况下，苏子轩便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最后微笑离开。这便是思维认知的不同。

离开了道观，往吴国公府走。

姜抒敬梳理着从林洱落那儿挖来的消息：“那个灵云道长每两天去一次吴国公府走，和叶书颜喝药的时间对上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倒是一个都没问出来。”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萧晟停了下来：“我不觉得那是药材。”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吧，那座道观。”

“到处都是灰，门缝还有蜘蛛网，根本就不是经常居住的地方，更别说晒制药材了——那小道士一直在扫也不知道是在扫什么——左右不可能是在制药。那小道士成为灵云道长的徒弟之后，除了灵云道长去吴国公府以外其他时间一直都是跟着那道士的。那么制药这一环节他应该是会参与的。可结果呢？”

“轩问他这么小年纪便入了道门，不会想和其他孩子一样游戏吗？他怎么说？他说他跟着师父每日修行，清扫道观，静心打坐也是一种生活……我对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有意见，可他唯独没说采药制药。一件每日都要重复的重要事情，怎么会被轻易遗漏，甚至在所有回答中都没有任何影子。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我可不认为他能心眼多到用话术来骗过我们三个。”

“如此说来，那个骗人的给叶二喝的真的是药吗？”

萧晟的探子一直盯着吴国公府，自然不会错过那个骗人的在第一天来到吴国公府时说的话：“老道这药啊，也很是麻烦。要每日每日的酿晒才能在两日后成形为药，少一日都不行。”

现在没有晾晒的药，那叶书颜喝的又是什么？

苏子轩久久不语，萧晟的质疑给他打开了一扇隐晦的门，门后是不能触碰的禁忌，是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猜测。

“那个灵云道长是什么时候来白下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苏子轩心底咆哮，它喊着：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想的那样！

姜抒敬有些奇怪的看向苏子轩：“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两个月了。”

苏子轩现在的脸色并不算很好，霎时的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奇珍之心血、百草极霜、白子之脾……

那是谁的心血？谁的脾？

——

——

柳岩此刻很忐忑。

究其原因，是楚羽桐带着他们这一群人，去了破庙，又去了一间很是寻常的屋子——说是寻常，只是从外面看起来很寻常。可当他们推开门，那铺天盖地的血色以及如海浪般卷来的血腥味无一不在诉说着那里的可怖——在那里他们找到了户部尚书王龄的孙子。

准确来说是王龄孙子的尸体。

一起发现的还有其他孩子的尸体，以及……一张药材清单。

奇珍之心血、百草极霜、白子之脾……

这些极为熟悉的字眼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陌生。纸张上的字在此刻变得忽大忽小，难以抑制的悲愤控制思维都化成了难以言说的哀嚎。

众人紧皱在一起的眉心里写着的是不忍与愤慨——

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楚羽桐轻车熟路般来到放着药材清单的沾了泼墨一样的血黑色木桌，盯着清单看好一会儿，才唤醒仍在愤慨的众人。

“把这个收起来……派人封锁这间院子，现场勘定处理好之后尸体运回大理寺……通知人来认尸吧……”

小小的婴孩与其他或大或小的尸体叠在一起，成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