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我本是来自农村的人,很土的,怎么就成为一个骚人墨客呢?
现在,我似乎发现了答案。
其实我从降生那一刻开始,就一直个骚人,准确的说是“臊”人。我一出生就撒了泡尿,一身臊气来到人间。还尿湿了床,弄得床也臊气哄哄的。这件事,我在开篇已经写到。现在我要说的是,我后来就一直尿床,直到二十三岁才彻底结束,可以说尿床“灌穿”着我的成长史。
小学生尿床很正常的,哪个小孩没尿过床?但到了中学、甚至大学,还在尿床,那就有点羞于启口了,好歹我现在的脸皮不再是儿时的脸皮,厚多了,儿时的脸皮动辄过敏,现在的脸皮刀枪不入,所以自爆家丑也无所谓。
初中时,堂叔朱祥少出门了,晚上让我父亲去看家。堂叔说了,他家碗橱里有鸡蛋,晚上给他看家时,可以下几碗鸡蛋面吃,这大概就是报酬吧。父亲想让我也能吃到鸡蛋面,就把我也带去了。晚上吃完鸡蛋面,我和父亲就睡觉了。
半夜,父亲突然掀开了被子,狠狠的在我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怒气冲冲的说:“起来!尿床了!尿床了!”
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睁眼一看,果然尿床了。那真是一泡大尿,堂叔的床单被我尿湿了一大片,被子也湿了。在家尿床也就罢了,在别人家尿床,这不是丢人现眼吗,都十四岁了。关键是,尿湿了的床单和被子怎么处理?总不能让堂叔发现了。父亲当时怎么处理的,我记不得了。
我大姐已经出嫁了,我到大姐家去经常尿床,大姐惯着我,每次都一笑了之,反正我尿床,她洗被子,没抱怨过一次。时间一长,我一去,她就说:“明天我又要洗被子了。”然后大笑。我无所谓的,反正在自己姐姐家,不是外人。
总之,我来到哪家,就在哪家的床上安上自来水管,且是热水管。
上了高中,我要住校了,冬天尿床,把被子打湿了,当时非常难堪:晒也不是,不晒也不是。晒会让同学看到,成为笑柄;不晒,大冬天的,湿被子怎么盖?我又不是大棚蔬菜。当然,晒还是要晒的,只是我不会和别的同学在一起晒被子,而是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拉一根绳子。
上了大学,就更荒唐。大学四年,有两年我和池州的李梅志睡一张木床,我睡上铺,他睡下铺。大二时的一天晚上,下铺的李梅志突然醒了,发现自己的脸上有许多水滴,用手一抹,闻到了臊气,再一看,发现我的床铺上正在滴水——其实是尿。李梅志知道我尿床了,又惊讶,又愤怒,使劲的摇我的床,熟睡中的我这才醒了。李梅志指着床单说:“你看看床单!我不是麦苗,不需要你在我身上施肥浇灌。”
我这才发现我的床单还有李梅志的被子全是我撒的尿,非常尴尬,我解释道:“梅志,实在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个人一上床就糊涂了,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麦苗,你是李梅志,我不可能在你身上浇小便。”
李梅志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哪个人会有预谋有目的的在自己床上撒尿?
我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很奇怪,学生时代一结束,我的尿床就自动结束了,那个臊毛病彻底好了。
我为什么尿床那么久?并不是身体内的排水系统有问题,我的下水道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内的江、湖、河、泊、大小水库等水利系统一切正常。我尿床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在青少年时代,睡得太死了,太沉了,往床上一躺就跟死过去一般,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哪管什么床、被子、父母、同学、名声!只要我一上床,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皆可一泡尿冲走。人家笑我好尿床,我笑人家睡不眠。
学生时代结束后,我再也不尿床了,现在不是尿床的问题,而是失眠问题。现在的我倒有点怀念尿床的时光,那是青春时光啊。尿床是因为我睡的死啊,睡得死死的,才是睡眠的最高境界,一上床就呼呼大睡,一睡去就如死去一般,多美啊!这就是青春!无思无虑、懵懵懂懂的青春!虽然有点臊气,但男人的青春,哪个不带点臊气?臊气是青春的气味。
现在不再尿床了,因为青春不再了。
——此节,自爆己丑,致我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