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每一个字,都是在吹捧他,赞美他,把他捧上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神坛。
“……准了。”
傅殇感觉自己的牙槽都在嘎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在驱赶苍蝇。
“具体事宜,你们内阁看着办!朕……只要结果!立刻,马上,让朕看到运河开工!”
半个月后。
无数张以“奉天承运,开凿天河”为名的告示,贴满了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州府。
告知名头很大,内容却很实际。
招募民夫,疏浚旧渠,管饭,按日结酬,每日十文。
无数因田地干涸、几近绝望的百姓,在确认不是徭役,而是真正的“以工代赈”后,拖家带口,涌向了官府的招募点。
一时间,那些荒废了数百年的古河道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赵高带回来的消息,让傅殇的脸色越来越好。
“陛下!工地上人山人海,民夫们干劲十足!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差事,干活给钱给饭,是朝廷在救他们的命!”
“还有人编了歌谣,说您是真龙天子下凡,不忍见百姓受苦,才想出这修河发钱的妙计!”
傅殇斜靠在软榻上,听着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冰冷的笑。
很好。
赞美吧,歌颂吧。
等你们发现这只是个开始,等工程扩大,等朝廷的钱粮被彻底掏空,你们的赞歌就会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民心,就是这样用的。
先给予,再剥夺。
他拿起一枚蜜橘,剥开,送入口中。
真甜。
就在他享受着这份“甜蜜”的错觉时,赵高又呈上了一份密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陛下,这是青州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傅殇懒洋洋地展开。
预想中歌功颂德的文字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血色。
“……青州大族王氏、谢氏等五家,联手操控粮市,将官府赈灾粮价抬高三倍,并宣称‘以工代赈’乃朝廷骗局,致使万名应募民夫断炊三日,于昨日围堵州府,与守军激战,死伤……数百。”
殿内死一般寂静。
傅殇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片刻后,那抹虚假的、病态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切的、几乎要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缓缓地,将那份密报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对。
这才对。
这,才是他想要的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