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变质变
莫妮卡面无表情地推开橄榄枝编织而成的门把手,红线女孩寸步不离地跟着。
“别跟着我。”莫妮卡朝后瞥了一眼,红线女孩还跟在后面。
她目光扫过昏暗的大厅,没有灯,只有几支雪白的蜡烛摇曳着惨淡的光。随着光斑渐渐跳跃,地上的人影逐渐显形——那竟是个死人。
一个丶两个丶三个……几个死得惨白惨白的家夥堆起了小山。
莫妮卡擡起头,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残缺的镜子,是她们费尽心思收集碎片的那一块。如今碎片中的缝隙已经完全融合,但还有一块缺口,安静地显示着这是一个残次品。
“原来你们也知道了。”莫妮卡走过去,烛火在她眼里明灭一瞬,“镜子可以被无限分割,熔炼成任何形状。”
她笑了一声,带着对不自量力蝼蚁的轻蔑:“那么,你们好像没有学到过,这里面的玛丽苏可不仅仅是夺取身体,她是会吃掉你的。”
仰起头来,看着那不完美的残品,莫妮卡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出来吧,先祖大人,玛丽·苏小姐,以我的权能,以您的记忆而非本体。”
随着莫妮卡话音落下,从镜子里聘聘婷婷走下一个影子。她是那样柔弱,却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力,从她身后焕发出七彩的霞光,塞壬的歌声响彻天空,被迷惑的水手来不及堵上耳朵。
她转动纯白水晶制成的瞳孔,看向她的子民:“你好,墙壁的莫妮卡。”
和她料想的差不多。莫妮卡微微躬身行了礼。她的能力是有关于“记忆”,准确来说是存储和转移;“墙壁”也和记忆相关,这二者的关系昭然若揭。
莫妮卡?莫妮卡……
又是林笙?简直是阴魂不散。她明明对一切早就一无所知,怎么做到每次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不错,镜子能映照痛苦和欲望……
而所有痛苦,所有欲望,必须以记忆作为载体。
“镜子又不是一次性用品,您的灵魂一边吞噬一边生长,永无止境地进食。”莫妮卡像个信徒那样合上眼,“而作为载体的记忆也将无穷无尽,被我掌管。”
“答对了,墙壁的莫妮卡,我聪明的孩子。”玛丽小姐,全知全能的先祖空灵而柔和地用声音抚摸她的孩子。仿佛对母亲的依恋般刻在所有玛丽苏的本能,玛丽·苏——先祖大人——是安全的,可依赖的,不可违抗的。
但显然,这里有一个意外。
“你是玛丽·苏?”红线绸缎一样在镜子前飞舞,“你是’先祖’?”
“你……是……”
向来无弱点的玛丽苏先祖竟畏惧似的后退一步。
“我认得你。”红线女孩重新聚成一团,“我在那上面的时候,你想吃掉我来着,后来怎么没吃?”
三人都明白,她口中的“上面”指的是那座用来献祭的高塔。
玛丽·苏又感受到那种交错复杂的不适感。一开始,是烈火焚烧的灼热,叛逆孩子的任性让她不得不离开安全的神龛;然后是灵魂撕裂的疼痛,伴随着人类似乎称之为“屈辱”的情感。
她在一个祭品的手下丢盔弃甲。她险些被她杀死,如果没有这个绝对强大的身份。
红线女孩身上丝毫看不见曾经“弑神”的成就感,她只是执念似的问:“你是’先祖’,什么都能做对吧?那你可以让林笙重新存在吗?她欠了我的钱。”
“你怎么就是不肯看清现状呢?”莫妮卡上前拨开她,“林笙已经不存在了,世界上物质守恒,不存在的东西没办法重新存在。”
红线女孩没说话,轻轻拨弄着什么。
“你……”莫妮卡看着手臂上绽开的伤口,“这是在威胁我?随你便吧,我说的是不可更改的法则,不是你把我弄疼了,弄怕了,我就能改的。”
“她可以存在。”红线女孩停下了动作,“因为我要她存在,至少把钱结算过后再消失吧。”
无形的线一丝一缕,慢慢浸染上红色。从现实向虚无蔓延的,由虚妄向真实连接的。莫妮卡看着红线织成个抽象的图案,它在抽丝剥茧,释放出被囚禁的断翅的蝶。
“这……”她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
莫妮卡,以及……000?你们也是以“认为”来决定我的存在与否的,对吧?
红线茧彻底散开了,悲观的神倒了下去,有事要做的人坐着杠杆升上来。
我希望000消失,000也希望我消失,这就导致我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