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树叶凋敝,宁世璞惶惶然地走在街道上,忽然一个人大喊道“快去,快去看,大老爷一家上法场了。”
那个人说完,宁世璞身边的人以比洪水还凶猛的势态都向一个方向冲去,宁世璞只觉得脑中一阵翻江倒海,在人群的挟持下眼前一下便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人们叫喊着,讨论着,还有人哭着。宁世璞缓过神来,带着疑惑推搡着走入人群最里层,穿着甲胄的士兵围成一圈,阻挡着人群继续向内涌动,宁世璞远远望去,四方的法场上正北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端坐着三个人,那三个人身边还侍立着不少宫女太监,宁世璞瞪大眼睛用力想要看清那三个人的脸,可越用力那三个人越模糊。
“快看,人贩被押上来了,快看啊。”人群中传来几声喊叫。
宁世璞顺着身边人指出的手望去,只见五个穿着白色囚服的人被官兵押了上来,三男两女,那五个人低着头被官兵按着跪在了法场中央的大台子上,宁世璞看着那五个人觉得身形十分熟悉。
突然正中间跪着的那个人抬起头正与宁世璞视线相对,宁世璞被惊得浑身战栗,那个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慌张地想要冲向前方却被官兵阻拦着,他急忙望向其他四人,发现那四人分别是自己的母亲、宁尘绾、宁尘缙和宁尘绍,他大声叫喊着向前冲去想要阻止什么,可是用尽气力却发不出一声,官兵的阻拦让他无法向前。
“时辰已到,行刑。”法场高台之上左手边的那个人突然起身,冷冷地宣布道,宁世璞在惊愕慌张中终于看清了那三个人的脸,正中的居然是宸帝,两边端坐陪同的分别是枷王和椹王。那冷利的大刀落下,宁世璞亲眼看到亲人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空中,脑中轰然,尖锐的鸣声刺耳而来,眼前一片空白向后倒去,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宁世璞在其中百般挣扎。
“父亲,父亲……”宁世璞的耳边传来声音微弱的呼唤,宁世璞身躯猛地一震,眼前恍恍惚惚看到了些刺眼的光亮。
“父亲,父亲,您还好吗?”宁尘绾见躺在床上的父亲梦中不断呓语,额间的冷汗大如豆粒滚落而下,身躯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便坐靠在宁世璞的床边,为他擦去冷汗,不断地呼唤,想将宁世璞从噩梦中唤醒。
宁世璞慢慢抬起手抚在额间,触摸到冰冷渗汗的额头,他意识到刚刚做了一场噩梦。适应了刺眼的光亮之后,渐渐睁大了双眼,看见宁尘绾好好地陪在自己身边是那么美好,而梦中残酷的一切真切地可怕,宁世璞猛地起身将女儿揽在怀中。
“绾儿,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祖母、缙儿和绍儿的,一定……”宁世璞抱着宁尘绾,就像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头轻轻地靠在宁尘绾头上,慢慢闭上眼,但语气坚定地说着。
“父亲,其实,你已经把我们保护的很好了,昨夜是我考虑不周,非要和哥哥们一起出去游玩,才给了坏人可乘之机,女儿下次会小心的,您放心。”宁尘绾只以为宁世璞是因为自己昨天危险的处境才这样说,其实宁世璞是为整个宁家更大的危险而担忧。
“还不够,父亲保护的还不够……绾儿,你答应父亲,如果哪天父亲一不小心做了一个你不认可的决定,你不要怪父亲可不可以?”宁世璞轻轻放开怀里的女儿,双手紧抓宁尘绾的双肩,目光渴切中带有许多恳求地问宁尘绾。
“我不会怪父亲的,从小到大,在女儿心里,我深深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最好的选择,我永远是跟在父亲身后坚定的追随者和拥护者,如果哪一天父亲让我成为其中一个执行者,女儿依旧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宁尘绾坚定地眼神望着宁世璞说,就在这一刻,宁尘绾的话直抵宁世璞内心深处,宁世璞的泪水喷涌而出,交杂着对世道的愤恨、对现实的无奈和对儿女的愧疚,这揪心的滋味要比世间最苦的果子还难以下咽。
“哎呀,父亲怎么哭了,昨夜大醉方醒,眼睛还是肿的,不能再落泪了。”宁尘绾见父亲落泪,紧忙安慰,并伸手帮父亲擦去泪水,一边说“寒迹,告诉小厨房的人把醒酒汤和早膳端来,再顺便差人去影子叔房里看看。”
寒迹应声出门,不一会儿下人便将饭菜摆好了。
“来,父亲,先把醒酒汤喝了,再用膳,昨夜您喝得大醉,身体定然会有些不适,今早我便叫小厨房做了些清淡可口的饭菜,一会儿我配父亲吃。”宁尘绾走到桌边,将醒酒汤小心端到床边,刚要拿起勺子,宁世璞伸手接过汤说:
“绾儿,爹自己来就可以,你影子叔醒了吗?没有什么不适吧。”宁世璞接过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