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几天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当红日在托贝瑞彼的海面升起时,纯洁的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屋子,披光带霞,进入笼中。
“多美的兔子啊。”
那些被选出的青年们在此时弯腰俯身,抬起笼子,踩着鼓点和朝阳的光辉,跟在祭司的身后,一齐振声高呼地神之名,绕着广场的边缘游行。
霞光耀眼,罗森眯起眼睛,他正坐在檐下,目光并未追随队伍,只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看朝远处光辉熠熠的海面。
就像新娘的马车不会需要一匹跛脚的马,即使年龄合适,就凭他那布满烙印的双手,罗森也绝不会是那个被选中接受神旨的青年。
等人群散去,罗森拍去裤子上的墙灰,双手交叉叠在脑后,慢慢悠悠地走入光中。
今天是新娘光临托贝瑞彼的第二十七日,本来也该是红船归来的日子,可在世界之神消失之后,想要得到好买卖,红船只能不断前往大海的更深处,将归期与生死一并交由命运之神——伊恩忒塔来定夺。
为了安抚不安的村民,海洛苏拉决定,让兔子在神台上为红船献上祈祷。
所以,在盛夏的烈日下,罗森需要赶在日头高升前为纤弱的少女搭起一坐避暑的棚。
托贝瑞彼的主街道曾经也跑过川流不息的车马,切割整齐的青石板将这条街道修整得非常开阔,一眼就能望见海面。从街道与海面相接的黑线中,远远地冒出了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奔跑欢笑,仿佛太阳毒辣的光不曾照在他的身上。
是托米哈鲁达。
虽然距离尚远,他还是伸出胳膊,一蹦一跳地向罗森挥手。
罗森从不嫌弃红头发,但此时他迫切希望托米哈鲁达没有长着这样一头蓬松的红棕色卷发——在酷暑难消的夏季,这颜色看上去实在是太热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托米哈鲁达长一头像传说中的人鱼姑娘那样的、绿色的海藻头发!
听起来很滑稽,但罗森确实已经很久没见过绿色的活物了,除了自己的眼睛。
不,即使是这双眼睛,在长时间凝视托贝瑞彼的哀朽后,也必然会堕入深渊……所以,虽然这样的想法非常冒犯小托米的母亲和未来的妻子,但在看到那丛头发在烈日下回闪的那一刻,罗森是真心这样希望的。
托米哈鲁达一路跑到罗森面前,脸上挂着来不及擦的汗珠。
即使是在吃不上面包和牛奶的托贝瑞彼,这孩子的脸也一样被这片枯朽的土地滋养得圆润小巧。天气炎热,托米哈鲁达的脸蛋因奔跑而透出诱人的红色,总能让人联想到熟透了的樱桃或者苹果。
啊啊,确实,确实,如果再配上一头漂亮的绿头发……
罗森摇摇头,及时遏制住这种会被莎耶丽指着鼻子,骂上三天三夜的危险想法。
到了罗森面前,托米哈鲁达反而收起了刚才奔跑的劲头,腼腆地扭捏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互相揉搓着手掌与指头,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罗森,”他抬起头,眼神中带有点点期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罗森思考了一阵:“啊,什么日子,今天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今天是归来纪念日!”罗森坚定地在托米哈鲁达的面前竖起一根指头,慷慨高歌:“归来吧,归来吧,载着勇士的红船啊——”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托米哈鲁达抓住罗森的手指,把他的手压了下去:“今天是托米的生日!托米已经七岁了!”
“噢——噢!原来如此!”罗森拍着脑门,而后,他夸张地张大眼睛和嘴,双手笼在头的两边:“天哪!你是唯一一个过生日的人!这太突然了!我可没有礼物给你——”
“骗你的!”
罗森并没有在生日当天把小孩子捉弄哭的恶习,于是赶在委屈爬上托米哈鲁达的脸之前把话说完。
他只手伸进绑在后腰的布包中摸索,最后掏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精巧短刀。
“天哪!赫尔默的短刀!是赫尔默的短刀!”托米哈鲁达的视线定格在短刀上,再不愿移开。“给我的吗?是给我的吗?!”他难以置信,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郑重地握住刀鞘。
托米哈鲁达一双尚且柔弱的胳膊和短刀差不多粗细。他把它抱在怀里:“真的是给我的吗?!”
黄金打造的刀鞘在阳光中流动金光,明晃晃地印在托米哈鲁达脸上。
作为托贝瑞彼唯一年满七岁的孩子,托米哈鲁达虽然年幼,却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