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徵羽见状，大呼：“我去！”，连忙过去扶他，但狼人的身体岂是能凭人类之躯的一己之力撑起来的，宫徵羽扶白刃失败，自己也失去重心跟着跌了下去。

我蹲下身子，捏起白刃脸上的肉，扯开他的嘴，往里看了看，又嗅嗅鼻子，拍拍手对宫徵羽说：“没事，那东西味道太难闻，熏的。”

“厉害。”宫徵羽挣扎着从白刃身下爬起来：“魑沼的毒沾一点都会动弹不得！”

“狼人一族接受过神启，拥有相当强的生命力……不管什么毒，对他都不算什么。”我想了想，说：“对的，他们祈求了不衰不朽的生命、强大迅捷的力量，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两足行走的类人之躯。”

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我和宫徵羽双双回头，只见一位少女，不知用什么方法避开了我们的感知屏障，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

少女身披白袍，拥有夜莺的喉咙，她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唯有相撞的银铃、山涧潺潺的水声、潇潇的雨、吹拂而过的山风能与之媲美。

少女比我矮一些，她抬起眼睛看向我。

她的眼睛轮廓和白刃的很像，但又有所不同，少女有着一双如玛瑙般通透的、橙红色的眼瞳。

她投向我的目光，先是滞留在我的脸上，然后又不知投向了何处——虽然她依然看着我，但就像是怀念着什么，或者思考着什么，她的目光正逐渐放远。

“你就是那个起了一个晦气名字的魔女？”

……晦气？

“哪晦气了？”我有些生气，语气也显得不太友好——可从没人说过我的名字晦气……这可是尊贵的贤者给我起的名字！

“怎么不晦气？”少女的眉头轻轻拧住。

“二位二位，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和气生财嘛。”宫徵羽这时忽然冒了出来，笑着伸出胳膊挡在我们中间，慢慢把我往后推。

少女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我许久，然后轻轻地叹息：“……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少女后退一步，低下头，微合着眼，提起裙摆，双腿微曲向我们行礼，然后迅速绕开我们，去到白刃的身边，缓缓而优雅地蹲下，用手指拨弄着白刃额前的头发，回归之前的话题，缓缓地说：“狼人一族原本不是这样的。”

“在某次机缘下，狼人一族得到了世界的眷顾，世界之神派下神使聆听他们全族的愿望。

第一位族长是匹老态龙钟的雪白之狼，它说∶‘请赐予我族子民永不衰竭的生命。’它长着双因衰老而蒙上阴翳的眼睛，那双眼正看向未来，那双眼中神采奕奕。

第二位族长是匹目光锐利的漆黑之狼，它说∶‘请赐予我族子民强大而迅捷的力量。’它曾在某个酷热难当的圆月夜中将无数猎人悉数猎杀，它尖锐的利爪在月光下森然无比。

第三位族长是匹体型单薄的灰蓝之狼，它说∶‘请赐予我族子民两足行走的类人躯壳。’它的双眼映照月色，它的目光像第一位族长那样穿透黎明……

而在某一天，狼族的某一位年轻的族长，人们称他为索沃拉弗尔，他却对世界的使者说——”

说到这里，少女忽然停了下来，一双橙红的眼再度转而看向我，嫣然地笑了：“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我话音未落，宫徵羽脚下土地突然炸开，一团腥臭漆黑的泥从土中涌出。

它们再次汇聚成魑沼，魑沼这次凝聚的体态如熊，腹腔硕大，体格比之前膨胀了数倍。

魑沼硕大的腹腔在我们面前分裂开来，在它的腹腔中竟然有一个漆黑的漩涡。

宫徵羽敏捷异常，但此刻甚至来不及跳开，瞬间就被卷了进去。我就站在他的边上，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他的亮晶晶的双眼一晃，转瞬即跌入泥泞深处。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他，可漩涡周边能量场怪异，我只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盘踞在漩涡四周，一下子缠上了我的手臂，把我也一起卷入其中。

我眼里的所见的景象急速变化，原本近在咫尺的少女与白刃也在瞬间被拉得很远，我的眼睛被泥水糊住，最后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少女的脸。

少女正看朝我这边，不知在是悲伤还是在害怕，少女的神色相当复杂，她怔怔地看着我，纤细的胳膊似乎本想伸向我，却又克制地停滞在身前，她看朝我的眼神怆然悲戚，仿佛是在看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下一刻，少女的脸、永恒之乡的夜空、甚至连同魑沼体内的腐臭，都一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