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躯体消亡,埋进坟茔;第二次是“魂死”,是说连人留在旁人记忆里的影子,也终将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淡去。
秘密最后之所以会成为秘密,大抵就是一个从口口相传变为不可考的过程。他剪断了那根线,就算是江疾想再循着线往回走,也无力回天了。他活动了一下僵了一下午的脖子,叹气道:“派去盯着江絮的人安排好了吗?”“是家生子,绝对可靠。”“嗯。”江简宁绝对放心停淮做这种小事,便不再过问。*江疾所在的偏院偏僻闭塞,往来消息基本都是通过路过的下人与知惆出门办事传递回来的。托他那世子大哥的福,上次落水的亏损已补得七七八八。虽然那药的确难喝了些,可对他而言,活着才是头等要紧的事。活下去,才有机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因为要活下去,所以哪怕是像稗草般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停焓被发卖、宋明被正法的事传回来时,江疾正用铁勺去抠上次江絮放进炉里的香饵。他讨厌那甜腻腻的香,就像他讨厌江絮脸上那薄情假意的虚伪笑脸一样。江疾一见江絮的神情,便觉得好似看见了野外垂涎腐肉的豺狗——它们眼角眉梢里都流露着自诩精明的算计,不知疲倦地团绕着将死的畜生,打量身上每一丝狭鄙好处。可挖出最后一块饵时,他却又神差鬼使地回忆起了那天江简宁的眼神。清澈、透亮,带着一丝蔑然的鄙夷。从前,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嫡世子兄长其实也不大瞧得起他,但那种鄙夷是单薄又直白的。江疾无法形容这种直觉,他隐隐有种预感,好似就将要有什么事,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他的掌控。他低头一看,掌心握着的是那枚玉簪。簪头雕的云纹漫卷舒张,抚摸着这玉,就好像真将天上的云都摘下来攥在了手里。恰在此时知惆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一束梅花,神色有点儿紧张:“公子,停焓被发卖了。”江疾镇定自若地将玉簪收进袖里,轻轻“唔”了一声,权做知晓。“还有呢?”“还有个叫宋明的马夫,好似是因偷盗主家财物,被当场杖杀了,他……”知惆话还没,却听见窗外一声闷响,像什么人跌了一跤似的。他扯起窗子,正想斥骂,那疯婆子却已哼哼唧唧地大叫起来,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啊啊”怪响,一边蹦跳着跑远了。知惆放下窗,遮住穿堂的冷风,嘟囔道:“又来偷听,早晚要把她锁起来……”江疾没心思理他那个疯姨娘:“停焓被处置在我料想之中。”知惆接道:“那宋明或许只是个添头,稀里糊涂就被一并处置了而已。”他解恨地磨了磨牙:“好死!我们白白搭进去那些钱笼络他,倒叫他踩在我们头上屙屎!”“只可惜钱都喂了狗,着实是遗憾。”江疾闷闷地“嗯”了一声,这话便就此带过了。可夜半知惆尿急起夜,刚摸出屋门不远站定,却突然听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嚎啕哭声。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撕心裂肺,仿佛丢了糖怡的孩子。也仿佛……少女失去了她心爱的情郎。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江絮弯腰就着水盆搓洗。在外面跑了这一场又脏又累,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着实令她心烦,再加上丫鬟桃苏一直带着哭腔在一旁喋喋不休,更叫她躁得慌。“你懂什么?”江絮大大喇喇拿巾子擦干手,又挖点润脂膏子涂在了手心和指尖。她往鼻尖儿凑过来嗅了嗅,确认了只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方才罢休。桃苏怯怯看着她不敢顶嘴,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江絮瞥她一眼,突然换了一副笑像,亲昵地捏了捏桃苏的脸:“我就只说一回——你家小姐我这是在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做打算呢!”“……啊?”桃苏一头雾水,只觉得越听越不懂了。纵使小姐出身有那么一点儿瑕疵,那也是侯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女。往后什么样的好人家不得许,要去那坟圈子里淘富贵?江絮只看这小丫头的神色就知道她什么也不懂,心里更生出一分隐蔽的得意:真正的大佛就在你侯府的后院里,是你们这群眼皮子浅的踩高捧低,才错失这份良机。她又想起了那天所见到的少年,他神情警觉又冷漠,就算还未显露出日后威仪之万一,已不难看出他的端方贵气,总是会想这样的好运会不会也有落到她身上的一天。直到某日一觉醒来时,入眼竟尽是考究奢丽的摆设;侍女笑盈盈地唤她小姐,绫罗钗玉,不胜凡数。她摸着水一般柔软顺滑的锦缎,几乎要掉下眼泪来。这样好的日子,终于也轮到我了。现在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