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悄悄地摸到墙角边,探出个头,发现此地人并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除去一些偶然路过的行人,基本都是何家人,满脸笑吟吟,朝着苏云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不过,似乎没有何家小姐的身影。
其实无人迎接还算正常,毕竟按照小镇的习俗,未出嫁的姑娘不可随意在大街上走动,更不可穿得花枝招展。若是要出门,富贵人家可乘坐轿子,普通人需以扇遮面,尽量露出含羞的模样。对于世世代代信奉神灵的镜笛镇来说,某些规矩是不能逾越的,否则神灵就会在你身上附上一层煞气,让你诸事不顺。按照萧小云先前的说法,何家小姐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前来迎接之人见状,唯恐遭了煞气,于是干脆尽数退去。毕竟迎接虽是一种礼数,但它实际上也是种阿谀奉承的表现,哪能比得上心中神灵?
何家小姐从小在外地长大,不懂小镇中的习俗,又生得一副明朗不服输的性格,自然会是我行我素。不过镇中颇有口舌矫健之人,吐出的话语尖酸刻薄,任谁也受不了。估计何家小姐也是如此,赶忙掩头盖面,灰溜溜地先一步跑回家中。
苏云这会儿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找落球那家伙,人没请来,反倒让自己错过一处风景。那些大家小姐一旦入院,就像鸟儿进了保护区,院中的侍卫便是守护者,一个个举着禁止捕鸟的牌子,吓退一众心怀不轨之人。
旁边的王书文也是焦虑,也不知是不是急中生智,竟想出了些事情。
那位何家小姐在外地长大,所遵循的也都是外地的习惯,一时半会定然改不过来。此次只是受不了流言蜚语,表面上妥协,心中定然不服,回了家不会躲在房中,极有可能在院中逛荡。
苏云连连点头,难得这这家伙开了窍,还是在关键的时候。
王书文也高兴,比苏云还高兴,手舞足蹈的,傻傻地笑出了声。
此地本来就没太多人,王书文这一笑,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而来,缓缓走来的何家人也不例外。苏云心中暗骂了两句,笑嘻嘻地走出,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抛下了王书文,在众人的目光中,渐渐地原地此处。
妈的,真是晦气。
拐入一处寂静小巷之后,突然一位道人不知从何处走出,喃喃道:“天山围云云驻山,碗中有水水伴碗。常以夕阳,日落归山,诸邪漫天。大凶呀!”
虽然听不懂,但是道人那句大凶,让苏云有些感慨,于是上前说道:“你就是在庙里和那群和尚吵架的人?刚刚你说的山山水水,什么意思?”
道人避开问题,反问道:“小镇中有没有道观,或者说曾经有没有道观。”
苏云摇了摇头。
道人不依不饶,追问道:“几十年前,几百年前,几千年前,都没有一座道观?”
苏云心中烦闷,怒道:“他娘的,我就活了十几年,那几十、几百年前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转身离去。
苏云喊住了道人:“等等,你先前说的话什么意思?”
道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故弄玄虚,想骗骗你们这群年轻人的钱财罢了。”
距离巷口仅有一步,他突然停下,也不回头,缓缓说道:“故人相逢归,西山日落时。今日一逢,恰似故人,恰似故人呀!”
说罢,一脚踏出了小巷。
苏云还想着追上去问问情况,却不料王书文在后面寒冷一声,吸引了苏云的注意力。待到苏云反应过来,跑到巷口之时,已是不见道人踪影。
王书文在背后喊道:“苏云,你跑怎么快干嘛?后面有没有人追我们。”
苏云转身,给了王书文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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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独立于田野之中的将军庙,今日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位少女,单手握着一柄长剑,腰间还系着小刀,身穿的衣服简单干练,身姿优美的同时,透露着一股侠气。
关于小镇,少女的记忆中并未有太多信息,加上小镇十年间的变化,基本可以说是陌生。
例如镇口的牌坊,已然进行了翻新,尽管上面刻着的依旧是“镜笛镇”三个大字,但总觉得少了些味,或许正如那位教她练剑之人所说,剑放得久了,是会生锈的。还有了住过几年的房屋,也是陌生至极。
陌生的小镇
全新的小镇。
特殊的小镇。
记忆中存留下来的,大半是关于眼前的将军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