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著雨摆了摆手，让人敲门，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大约五秒过后，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管家抬起手想再次敲门时，他开口了，

“直接进去。”

管家随即把大门推开，幽暗的屋内一下子亮堂不少，屋内摆设倒是典雅，左手边是看诊区域，有一张桌子和椅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想必是用来写药方的。旁边架子上还放着一盆兰花，当真是附庸风雅。

右手边便是药材存放的地方，一整个墙面都是药柜，每个药柜上用描金字样写着名称，它的前面是一个木质大前台，上面放着黄铜小城以及黄色的桑皮纸。

最右边是一扇窗棂，午时阳光正好，镂空影子倒在前台上，清晰可见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程著雨坐在轮椅上缓缓地被推了进去，碰巧这时宋临窗刚掀开帘子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俩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宋临窗看清来人后，心里暗骂了一声，可表面还是微笑相迎。

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有钱人，轮椅是紫檀木，手里的怀表镶金，腿上的毯子外国货，做工十分精美。

第二反应：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人，早听闻程家现在的当家人，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手段十分了得，干净利落。

第三反应：没想到已经被他盯上了，那么现在应该就是来试探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宋临窗表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放下帘子后，直起身子，一只手背在身后，问道，

“请问您是？”

“我们是程家人，这位便是我们少爷。”管家微微颔首，介绍着程著雨。

“那可真是久仰大名，请问有何贵干啊？”

“听闻宋大夫医术了得，特地来求医的。”

“医术了得算不上，只能治一些小病罢了，不知你们为何求医？”

“我们家少爷的腿疾。”

“这样啊，在下才疏学浅，恐怕爱莫能助。”

宋临窗说着，拱手行礼，表达自己的歉意。

这时，程著雨抬眼盯着他，眼前人一身墨绿长衫，竹叶纹斜斜地刻画在长衫上，嘴角噙着盈盈笑意，端的倒是一番悬壶济世的风骨，可心里想的……

“治不了，那就砸了吧。”他凉凉地开口，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

身后的人立马分散开并开始动手，高高地举起了桌子椅子，宋临窗倒是反应不慢，马上拦在自己的药柜面前，

“等等，我觉得又可以治了。”他连忙开口。

“那就好。”

管家推着程著雨来到桌子那里，宋临窗也立刻拿来了脉枕托，放到桌子中间，十分“殷勤”地让程著雨把手放上去，好让自己先给他把把脉。

程著雨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手腕放在了脉搏枕上，还贴心地将衣袖拉了上去，看起来就像是普通问诊的病人。

“那就，麻烦宋大夫了。”

程著雨抬头看着他说道，语气温和，那双桃花眼里的盛着的凉薄陡然烟消云散，仿佛刚才下令砸店的根本不是他。

宋临窗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店铺被砸的凶险场景，看到他的手放上去后，立刻在侧边坐下，探出手，三指按上脉搏，开始把脉，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毕竟面前的人，名声在外，可不是好糊弄的。

程著雨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看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宋临窗的手指凉凉的，应当是方才刚净的手，因为长期和药材共处一室，坐在一起时，自己还能嗅到他身上药草的气味。

不是那些难喝的中药，而是原本药草晒干后，太阳的味道。

此刻宋临窗心里想的却是，

——程著雨的腿伤不假，大概是五六岁时伤的，原本是再也无法站立的，不过竟然能恢复到现在可以站起来的地步，看来对自己也十分心狠，怪不得刚接管程家，就可以拿回了所有的家产。

——此人手段狠辣，切不可掉以轻心。

把完脉，他便收回了手，装作细细思索了一番，宋临窗才开口道，

“程家主五六岁时受了腿伤，现在虽然好了不少，但还是要接着用药。”

“哦，宋大夫这都瞧出来了，怎么能说自己才疏学浅呢？”原本散漫发呆，十分不上心的人，突然抬起头赤裸裸地盯着眼前之人，桃花眼中皆是戏谑。

“这不是怕医术不佳，惹人笑话嘛。”宋临窗面色不变地回应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