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水喽,好喝的糖水——”
“小冰棍,解渴又消暑的小冰棍——”
小商贩拉长的叫喊声在巷子里悠荡得很远,很远,有时碰到了矮墙还会绕回来。
外边的日头很大,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所有商贩们也很聪明地选择穿梭在巷子里叫卖物品,偶尔那声音消失一会,就说明有小孩拿着几毛钱来买冰棍吃了。
等他们买完,他们又晃悠悠的挑着担子往前走,往左往右,全凭心情罢了。
程著雨的车子缓缓地停靠在洗桑街边,等在这里的手下看到车停稳后,立刻开门将他扶了下来。
他身着藏青色的长袍,外罩一件玄青对襟马褂,袖口处用金丝勾勒出的云纹,只有在太阳底下才能隐约瞧见。
这人远远一看便知道是位富贵人家,与此处的破败格格不入,不过下一秒,他就坐上了轮椅,微微转头与身后的下人交流着什么。
仅有的几家店铺,虽然看见了那富贵之人,可每个人都低下脑袋,全当自己看不见,想必他们都听说过“程著雨”的大名与事迹了。
这条洗桑街原名喜丧街,原本这里有许多家棺材铺,而声名远扬,不过现在已经很少人愿意来为死去的亲人订做棺材了,很多棺材铺都关门了,所以这条街越发地破败下去,人们为了寻求出路,就把名字改成了洗桑,改行修鞋以及制作木家具了。
但这里仍然不属于繁华地带,没有大的百货商场,周围也没有什么热闹的店铺,依旧没有了人流。
能搬走的铺子都搬走了,只有几家年迈的修鞋铺子与棺材铺开在角落里,偶尔迎来生意,店家都无所事事地躺在摇椅上,扇扇蒲扇,看着外边的银杏树,由青变黄。
这里也确实是一处,躲避喧嚣的好地方。
可,喧嚣不是想躲就躲得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安分的动静。
程著雨坐上轮椅后,身后的李管家先是将毛毯摊开,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腿上并将四周压平,随即撑开伞,最后微微俯身说道,
“到了,少爷,就在这里面。”
“那为什么不进去?”他懒懒地靠在轮椅上,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绿莹莹地,在炎热的夏季聊以慰藉。
“属下该死,刚刚查看时,发现之前做的记号被人抹掉了。”
这时,走出来一个人,单膝跪在了程著雨的面前,绷紧嘴角,等待着眼前之人的回复。
“哦,是吗,看来那人的警觉性还挺高。现在可如何是好?”
程著雨的眼神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毫不在意地说着,却像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刀,令人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了,
“自去领罚吧。”
“是。”说完那人立刻退下了。
又等了一会,林疏从巷子里带着一个小商贩出来了,将他拉到了程著雨的面前,
“少爷,他认识路。”
“带路吧,热死了。”
他探出手指,在伞的外边感受了一下太阳的温度,只那一截,就感受到炙热无比。
小商贩看来是长期游走在巷子里,对里面的路线十分熟悉,
经过七绕八拐,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药堂,停在了药堂的门口。
这间药堂位于巷子深处,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地儿,看起来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巷子里七横八纵,像个迷宫,不熟悉的人只怕是晕头转向,也难怪某个人竟然愿意藏身于这巷子,可惜最后还不是被人找到了。
管家拿出一枚大洋递给了商贩,商贩点头哈腰地表达感谢,随即小心收进口袋离开了。
而程著雨身后的下人握着轮椅的把手,毕恭毕敬地等着程著雨的回复。
他靠坐在轮椅上,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怀表,轻按,表盖打开时清脆的声音响起。
闷热的天气总使人烦躁了些,到达了目的地,轮椅上程著雨微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点,大暑时节已经来临,热腾腾的空气中找不出一丝凉意,但是巷子里倒是比外边凉快不少。
程著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抬起眼,看了一下药堂的木门,并未紧闭,想必主人应该在家。
四周普普通通,黑瓦老墙,墙皮竟还脱落了一些,这间铺子,大概也就旁边那高出矮墙的银杏树还透露着几分生机吧。
木门的两侧贴着一副对联,红纸黑字写着“深巷藏福地,闹市寻幽处”,做足了一个不贪图名利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