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邺城的雪,一连下了几日,到丞相夫人寿宴这天,将将停了。
此时的宋司晴正坐在马车上,轻轻地撩开帘子,瞧了眼早已散去的阴沉的天,阳光明媚。
她虽没能痊愈,但相较于前几日,倒是好了大半,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唇瓣上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芒硝贴心的摸了摸宋司晴的手,见比平日里暖些,这才放了心。
但一点儿也没懈怠,时不时地替她拢紧散开的斗篷。
“我瞧着那大夫就是罗月桂嘱咐的,若不是小姐自个儿瞧了书,多添两味药,怕是今天能下床都不得呢。”
马车里的茯苓摆弄着新得的九连环,闲散的聊着。
却被芒硝瞪了眼门帘外的车夫,暗暗摇了摇头,示意茯苓不要瞎说。
茯苓了然的努努嘴,压低了声音。
“本来就是嘛!我还当她这几日成好人了!各院里发了那么多的炭,烧都烧不完,只是每日小厨房的菜色,是要什么没什么!也就今日能跟着小姐,去夫人哪儿解解馋了。”
说到吃,茯苓最是有研究,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咱们茯苓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小馋猫呢。”
宋司晴宠溺地笑笑,打趣着,引得马车里一阵欢声笑语。
鸟鸣涧在金邺城外的半山腰上,她们虽赶在宋岚去丞相夫人寿宴前便出了门,但待她们的马车停在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这山虽不算陡峭,但上山之路狭窄多弯,马车不宜,宋司晴只得领着芒硝和茯苓下车步行。
“早知叫辛风安排个软轿,小姐身体方好些,这又爬山,若是……”
芒硝也不过二十来岁,操心起来脸皱的倒像是个老嬷嬷,话还未说完,便被宋司晴打断。
“我只是得了风寒,又不是断了腿,这点儿路还是走的起的,刚巧呼吸这山间的新鲜空气,可不比拘在梨香阁里受气的强?”
见宋思晴这般说,芒硝倒也不反驳,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她脚一滑,便沿着小路滚下山去。
眼瞅着越过前面那片小溪,便是尼姑庵了。
可左前方草丛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连一向粗心的茯苓都听见了。
芒硝敏锐地挡在宋司晴的跟前,
“这冰天雪地的,总不是什么野兽吧?这日子,竟然不在山洞里躲着,跑出来做什么?”
茯苓则壮着胆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没有风,但草丛里微微摇晃的枯叶,却暴露了什么。
“还真有东西啊。”
茯苓吓得后退一步,大惊失色,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平日里来来回回走这段山路,总有十回八回了,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
倒是宋司晴依旧淡然,迈开步子,绕过芒硝,朝着草丛走去。
“小姐!您做什么呀!这里有我们顶着,万一这野兽冲出来,您就先去夫人那里求援!”
茯苓虽害怕,但见宋思晴不怕死的往前走,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拉住宋司晴的胳膊。
“没事,这等幅度的晃动,若是野兽,早就冲咱们来了。想来要么是困在此处的兔子,要么是偷吃被抓住的狐狸。”
宋司晴拍了拍茯苓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被说服,茯苓这才缓缓松了手,聚精会神地盯着草丛里的每一处,生怕自家小姐受了伤。
而宋司晴刚一靠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便叫她眉头一皱。
上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跟着祁弘文进金邺城的时候……
枯叶依旧在晃动,宋司晴缓缓地拨开野草,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便被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小姐!小心啊!”
“小姐!”
芒硝和茯苓忙不迭地往前冲,可黑影一个闪身,便将宋司晴桎梏在怀里,右手握住匕首,抵在她雪白的脖颈之间。
血腥中熟悉的味道,叫宋司晴悄然放下心来,暗暗朝着她们摆摆手。
“我知道你受伤了,我没有恶意,再有几步路,便有个尼姑庵,我可以带你去那里疗伤。”
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充斥着祁奕延的鼻息,
怀中女人的淡然,叫他有些意外。
若不是察觉芒硝正是前几日在城中见着的那个婢女,恐怕此刻的匕首早已经划破宋司晴的肌肤,一命呜呼了。
见身后的男人并未回答,宋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