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四十七年，白下

大理寺

天玑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睨一眼被挂在施刑架上衣衫褴褛、遍体是伤的人。顺手提起一旁的木桶。

越修还在做着自己借助血祖和神阵杀掉仇人，又在一个穿了黑斗篷的人逃离白下的梦。梦里他没有被大理寺的人抓住；梦里他拥有血祖、神阵和黑斗篷，呼风唤雨，宛若主宰。正当他要享受蔑视苍穹，脚踩群雄的快感时，迎面一阵强冷风将他从山巅吹落万丈深渊，接着一个冷战什么都没了——他醒了。

脸颊两边合着殷红的血的水珠滑落。模糊视线中有个提木桶的男人冷冷地对自己说：“清醒了没？”

这个声音——越修觉得这个人就是化成灰了他也认得。因为就是这个人破坏了他的计划，将他抓了进来。而现在又是这个人把他淋醒，毁了他的南柯梦。

天玑也没指望越修能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放下木桶，说道：“问你一些事情，想清楚了再答。当然具体怎么回答，选择权在你。只是我不保证会不会让你后悔自己的错误答案。”

至于答案的对错？那当然由我来定。

“啧。”天玑扒拉一堆刑具，想找一个趁手的。

嗯，这个太脏，这个太大，这个不行……啧。

“大人，您歇一会吧，这种事情我们来就好了。”立在一旁的狱丞暗暗搓手，看到天玑在刑具中找了半天没找到趁手工具，凑过去说道。

天玑瞥一眼眼前谄媚的笑容，挥手示意让狱丞发挥自己的才能，慢悠悠走到阴暗处的靠椅前坐下。

术业有专攻，现在坚持只会暴露自己于严刑逼问方面没有多少天赋，如此还不如安稳坐下并借机学习学习，等将来熟悉了再上手实践。

狱丞极其顺手的抄起角落里带血的鞭子，动动手腕恨恨地抽了过去。

“啊！”鞭起鞭落伴随着越修的惨叫传出牢房，惊走了檐上黑鸦。规则有序的鞭法使狱丞费力最小，越修受刑最重。没几鞭下来，原本就旧伤遍体的越修变得更是浑身是血，本就血迹斑斑破烂不堪的麻衣又染上更多的血，使人一时分不清哪些是原来有的，哪些是刚刚添的。

“停。”等天玑觉得差不多了，才让狱丞停下，食指曲起敲点靠椅扶手，问道：“越修，纥疆人，三个月前到达白下，之后一直住在白下的富贵客栈里，我没有说错吧？”

“……是。”沙哑的声音颤颤巍巍。越修费力的抬头只看到翘起的二郎腿和有节奏地敲点在扶手上的手，至于他想看到的天玑的脸，连同半边身子藏匿于阴影之中。

该死！这样我根本不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越修看不到天玑，但天玑却能将越修的全部表情目光尽数观之，注意到越修眼底的疯狂与焦急，天玑轻蔑地冷笑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想凭借歪门邪道来窥见我的记忆！可笑！

“为什么来白下？一个月取数十名成年男性的心头血，劫持吴家车队的也是你吧？”

“姓吴的宠妾灭妻，害死了我的阿姊，他不该死吗！”越修激动地往前凑，睁大双眼牢牢地瞪着天玑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透过阴暗看到天玑的脸。面对越修的质问，天玑挥挥支撑鬓角的手，接着鞭子破风而至，抽带着越修的头偏向一边，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

“啊——”鞭子带风抽在脸上灼烧感沿着鞭痕奔向脸的各处，不一会原来的红痕变成了一道肿起的肉包。

“注意你的眼神，那不是一个罪犯应该有的眼神。现在是我问你，不要搞反了。再有下次，直接对着眼睛抽。”

“你跟吴家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我想知道的只有你在劫持吴家车队的那一晚，用到的那个阵法是从哪里来，懂？”

越修并没有回答天玑，而是头向后仰去，想以此减轻疼痛，还没有缓过来，又是一道鞭子狠狠抽在了脸上。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灼烧感再次席卷而来，牵动越修的惨叫破口而出。

“大人问你话呢！别装死！”狱丞凶狠很的说道。

天玑看到越修这副惨样，啧啧出声，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越修面前，两根手指掰过越修的下颌，强迫着越修与自己对视，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平缓问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不觉得委屈吗？你拼命想将别人摘出去，别人可不会领你情，人家巴不得在你进来之后还要踩你几脚呢。一想到你在这受刑受苦、妻离子散，人家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左拥右抱，我都替你不值，你说，你求什么呢？”

“胡，胡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