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上空渐渐被朦朦胧胧的结界笼罩起来。

油纸尚未剥开就重新落回了桌面，悠然飘下的花瓣拂过肩颈，上半身倒在了藤椅。

距离其实不算暧昧。

但就是这么个距离，封潼的大部分身体都得以被谢珩的影子笼罩，连带着花香也变得靡烂浓郁了起来。

封潼感受着藤椅的凹凸不平，对上谢珩漆沉的墨眸。

他身上仿佛带着压抑的戾意，安静沉默的态度在这股戾意下产生了如有实质的紧张与热度。

封潼周遭的空气被一点点侵占，但他只是看着那双眼。

谢珩眼窝不深，眼皮也薄薄的，密密的鸦睫倒映在眼里时根根分明，略微下扇便好似挠着人的心尖。

封潼觉得他会有这种感触大概是因为谢珩的魅魔血脉没了压制。当然，也有可能是——

喜欢的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在谢珩倾身时，他懒洋洋地抬起手，用指尖轻微拨弄了下谢珩的眼睫。

指尖微痒。半垂的眼睫颤动。

封潼：“谢珩，你的眼睛好漂亮。”

封潼扫过天际又收回目光，他神情如常，没有丝毫被囚禁者应有的表情，眼底甚至蕴着笑：“你是想囚……”

谢珩劲瘦修长的身体绷成了蓄势待发的弓，手部却是极轻地捏住了封潼白皙纤细的脚踝。

在略显漫长的沉默以后，谢珩轻轻蹭了下手下的皮肤：“为什么不说下去？”

封潼眼底的笑散了。

他们都十分清楚封潼没说完的话具体是什么。

如同野兽注视着被压制住行动的猎物，只要一出口，狩猎便会迅速拉开帷幕。

谢珩看着封潼的眼，垂下眼，半晌后极低地“哈”了声。

然后，谢珩转而圈住了封潼的手腕，挺直的鼻梁似有若无地蹭了上去，近乎缠绵：“潼潼，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笑起来时尤其漂亮，所以，”谢珩的声音轻飘飘的，“再朝我笑笑，好不好？”

他略微掀起眼睫，湿润润的吻过封潼腕处的伤痕。

从腕处传来的麻意叫封潼身体微僵，他用另一只手捏上谢珩的侧脸：“我能笑给你看，但是，你要先将把我关起来的理由告诉我。”

谢珩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名女性睨过来的眼神和封潼泛着绯意的面颊。胸膛鼓噪。

躁动不安的魔气慢吞吞地缠上了封潼的脚踝，腰腹和颈部……

封潼全身恍若都被染上了谢珩的气息。

谢珩瞳孔微动，注视着封潼眼中自己的倒影——

焦灼，凶戾，极具侵略性。像只索求安全感却又即将步步踏错的兽。

而此刻，封潼的目光与心神只关注着他。只有他。

血液沸腾了般窜动着。

心脏处的闷痛与情愫交错晕染，他忍不住凑近，喉间的低喘压不住般吐露些许。

谢珩扯出笑来，眸光愈沉愈亮：“是嫉妒。”

“哄骗的方法那么多，师尊怎么就选了那一种？”他彻底倾了过去，耳朵贴上封潼的心口，听着那里咚咚咚的声响，“我早该明白的，师尊招人喜欢得紧，只有束缚住……”

传入耳内的声响快了刹那，谢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眼看向封潼的神色。

吓到他了吗？

这么想着，却撞住一片懒洋洋的亮色中。

谢珩垂下眼皮，呼出口浊气，将压下去的尖耳细尾露出。从蝴蝶骨中央钻出的黑翼则一点点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或许在黑暗中，他才能将糟糕病态的心思毫无保留、毫无停顿地一并吐露：“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我在想，我应该拿锁链将师尊的手腕脚踝都锁起来，破开锁链的方式和钥匙都会被我吞入腹中，除非我死了，否则师尊永远别想离开。”

“我在想，我应该学着曾经见过的人那样，用言辞和行为扭曲你的思维，叫你同我般爱着我，把我当作唯一。”

“我还在想，我最应该时时刻刻宠着你，纵着你。在你放下戒心后哄骗着你签下契约，将你的魂魄也囚在身边。”

谢珩抬头，慢吞吞地亲着封潼的下巴，亲到锁骨后，还想扒下衣服亲亲他的心口，只隔着皮肉感受那份鲜活的心跳。

他也这么做了。眼里再度晕开了心形纹路。

在漆黑的视野中，危险的话语裹挟着亲昵的动作不由分说地闯入封潼的感官，刺激感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