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的呼吸错了点节奏，耳廓逐渐泛上绯色。

封潼扫过那点红，收回目光，也看向太阳：“谢珩，你想不想去魔族看看？”

这话暗藏的意味几乎是瞬间就被谢珩察觉出来了。

潮湿的草木香混杂着点药味萦绕着鼻腔，谢珩堪堪垂下眼帘。

……这人知晓他有魔族的血脉了。

谢珩瞳孔微移，观察着封潼的神情，片刻后才开了口：“去那里有什么好的？”

封潼懒洋洋地弯起眼：“听说魔族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两人的发丝在肩头附近交错缠绵。

余晖有些刺眼了，谢珩伸手挡了挡。眼底蕴出的晦暗疏影被漏下来的光斑映得散了些。

他猛然间想起了他的母亲。

那样漂亮飒然的存在，在临死前竟如同一朵衰败的花，呼吸微弱。抱着他时口中絮絮叨叨的尽是魔族的猖狂和家魔间的互骂对打。

明明讲的是这些，眉眼间却染上了细碎的怀念。

她说：“小珩，虽然你可能一生都会以人族的身份活着，但娘亲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代娘亲再看看魔族的生活……”

谢珩扯了扯唇角，将余辉完全挡住。

封潼：“谢珩？”

谢珩低低地嗯了声，抽出尾指，将封潼的手全然包裹住。

太阳彻底落下时，谢珩也没说出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夜幕暗沉，瞧不见半点星辰。

封潼掩了个哈欠，刚直起上半身就听见了谢珩的声音。

他说：“好。”

风吹了过来。

封潼半垂眼皮看向谢珩，谢珩朝着他掀了掀唇角。

然后，封潼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谢珩将下巴轻轻抵在封潼肩上，眼睫半垂：“……想看星星？”

略微的痒意从肩头慢慢扩散开来，封潼慢吞吞地后仰了些，彻底倚了上去：“嗯，想看。”

谢珩略微抬了下指尖。乌云渐渐散开，天空漫起星辰，像是黑幕上沾了几滴被溅开的白颜料。

谢珩垂着眼，视线落在封潼的颈间，那处带着点薄红。谢珩的喉结滚动了下，他略略靠近，接着在封潼的侧颈处轻微蹭了下。

薄红愈甚。

封潼别过头，带着点凉意的发丝划过了谢珩的侧脸。

谢珩觉得侧脸有些痒。心也是。

他的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下，最后又缓缓放松，安分地搂着封潼的腰。

封潼再次看向天幕。星辰慢慢闪烁着，倏然间，流星划破天际。

他眼底印染着这一幕，恍若将这景收敛了进去，亮晶晶的。封潼的眉眼也舒展了开来，尽是晏晏笑意。

谢珩微微侧头，唇畔掀开弧度，那双眼里静静映着漫天星河，也映着封潼的倒影。

他看了片刻，听见了心脏的跳动，快而乱，却分不清是谁的。

谢珩转回视线，眼尾下弯，唇畔的弧度更甚。

流星消逝后，谢珩估摸了下时辰，意识到马上就是封潼每日入睡的时候了。他稍微松了些手，却被封潼按住了手背。

谢珩眼底浮现些许不解，却又很快地收紧了搂着封潼腰间的手：“潼潼？”

天幕的流星重新滑动了起来。

封潼掩在衣袖中的手保持着掐诀的动作：“许个愿吧。”

愿望？

谢珩很早之前的愿望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同平常人那般，欢喜时有人载酒夜聊，烦闷时也可大醉而归。没有身份的约束，也没有糟心的事件。

但直到死亡，这愿望都没有被实现过。

谢珩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安静地垂下了眼。

如果向流星许愿，当真可以实现愿望的话，那么，他希望封潼可以早日脱离蛊虫的苦楚，也希望自己可以同封潼结成道侣。

然而，从上辈子他就知晓了，依靠其他从来不如依靠自己。

他想要的，他都会一点一点拿到手。

至于此刻——

谢珩保持着姿势做出了许愿的神态。须臾后，他睁开了眼。

“许完了？”封潼没有问谢珩许了什么愿望，他松开按着谢珩的手，“那么，生辰快乐。”

封潼眼底含着笑，那点笑意散在谢珩心头，带起酥麻。

＊

这些天，门派内气氛冷凝，上上下下都在为和魔族的战斗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