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下了训练场回来时，入目便是封潼倒在地面的场景。

那人气息奄奄，像是没了生机。

心脏如同跳下山崖，然后又迅速仰冲回来，造成的疼痛感甚至传到了骨头上。

思维的运转几乎要停了。

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半阖着眼的封潼抱了起来。在拂开藤椅上的古籍后，谢珩把封潼放了上去。

封潼眉头微皱，面色惨白，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上的灼热感不断起伏。他忍着痛，抬手攥住谢珩的衣角，勾起唇角扯出个虚弱的笑来。

这熟悉的症状让谢珩下意识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封潼咳出口血，咳声有气无力。他抬手，分出点灵力抹过那伤口：“没用啦……你忘了吗，药浴……”

谢珩垂眼，心口漫上痛意。忘了吗？没忘。

只是抱着点希望——万一有用呢？

两个人都需要调理，却是先帮他做了药浴，自身反倒延后了，现在疼得死去活来还没有半点方法。

随性，肆意，只顾自己心中舒坦。

叫他牙根发痒，又生出了些许恨意。这恨既无法针对封潼，也无法针对自己。毕竟谁能想到双方会生出感情？

于是，恨意蜷缩在心口，一点点啃食着心脏，使得痛意越发强烈。

谢珩反复翻着记忆，然后闭了闭眼。

他伸手握住封潼的手腕，压着难受用适当的速度往封潼身体里渡着灵力，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帮他缓解些疼痛。

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疼痛却并未缓解多少，反而愈演愈烈。

封潼的唇瓣被咬破，渗出暗红的血。谢珩看着封潼唇瓣上的血，眸内漆沉。

灵力渡入的速度渐缓，谢珩将另一只手的手指递到封潼唇边，然后抵了进去。

封潼想要将那指抵出去，舌刚抵上便被压住了。

谢珩的语气平静到压抑：“咬我。”

别咬你自己。

意识浮沉间，封潼咬住了谢珩的指。指上的皮肤被咬破，血流入封潼口中。

封潼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封潼松开了牙关，眸底漾着点水意。

封潼舔过谢珩指上的伤。

虚弱的力度让这个动作像是沾着血的吻。

封潼伸手圈住谢珩的腕，把他往下拉了拉。谢珩沉默片刻，顺从地抽回了手。

封潼唇上的那抹鲜红给他苍白的脸色添了抹亮色，像是濒死的蝴蝶。绮丽又脆弱。

谢珩眉头紧锁。封潼想扯出笑，但有点难，然而这笑最终还是扯出来了。

封潼笑着说：“好疼啊，你安慰安慰我。”

话音刚落，封潼感觉到有液体滴落到他脖颈处，他眨了眨眼，看到了谢珩眼尾的红。

谢珩垂着眼，细密的吻落在封潼眼尾，随后是眉心，鼻尖，最后是唇。

他没被人安慰过，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人。只能挑挑拣拣选出最令他感到欢喜的方式，一点点递出去。

他耳边满是封潼压抑的闷哼，那痛哼像是击溃谢珩心防的利刃，让他亲的时候都压不住颤意。

谢珩哑着嗓子：“你能挺过去的，对吗？”

封潼缓了缓，才低低地应了声。

痛意来了很久，到了后来，这痛意反而成了证明他还有意识的证据。

这一遭过去后，封潼一时陷入了茫茫然的状态，心中逐渐升起对原身的敬意。

谢珩掐了个清洁咒，垂眼间拿起滚落地面的古籍。

古籍上记载了各种解蛊丹方，被翻阅过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中后部分，最后的标注是——丹方已有，药材难寻，目前还需五样。

谢珩的指尖不自知地捏皱了那一页。他的余光瞥见了小白猫。

小白猫在谢珩脚边打转，然后蹭了蹭谢珩的黑靴。谢珩伸手时，小白猫却躲开了。

它跳到封潼身侧，在封潼手背上蹭了蹭。封潼抬手，将小白猫抱了起来。

小白猫轻轻踩了踩封潼腰处的蝴蝶纹路，又指了指古籍，再略微昂起头喵了声。

封潼眼睫微颤，试探着开口：“你能找到药材？”

小白猫又喵了声。

……

谢珩变得更匆忙了，原先总是去训练场，现在总跟着小白猫走各种地方，几天几日的不见人影。

连着数日阴雨，封潼的心情压得慌，索性出了府邸，寻了处林子躺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