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本来想拒绝，但考虑到封潼现在心情欠佳，要是不疏导下糟糕的情绪，谢珩心里也不会好受。

他下意识地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谢珩身体微微后倾，看着封潼的眼，试图从中窥出点犹豫来：“真的要喝？”

封潼颔首。他似乎是察觉出了谢珩的犹豫，眼皮颤了颤，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坛。”

封潼重复道：“我想喝酒，你给我买。”

谢珩唇角略微下压，最后还是下了马车：“好。”

他寻了处酒馆，买了壶酒便回了马车。

谢珩用灵力将酒温热后递给了封潼。封潼坐直身子，接过谢珩递过来的酒壶，略微仰头灌了口，辛辣刺激的酒水进了喉，直窜入胃。

封潼眼睛半眯，眼底泛起些许水汽，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漆黑的眼底带着些许醉意，眼睫颤了颤，偏头看向谢珩后，视线在谢珩身上停留了几秒。

谢珩此刻坐姿随意，他长腿微屈，正靠着马车车壁看着窗外，安静地估摸着还要多久才能出城。

他那寒潭似的眼眸被洒入了明灯焰火。

察觉到封潼的目光后，谢珩收回视线，转首间恰好与封潼视线相汇。

封潼将手中的酒往谢珩那边抬了抬。

想让他也喝？谢珩眼眸微敛。

封潼眼睫轻颤，醉意下思绪也慢了半拍，隐约能瞧出几分不解，他又抬了抬手中的酒：“——不喝吗？”

谢珩接过酒，看着壶口颤了颤眼睫。

他抬高酒壶，酒水沿着喉管滑下，胸口轻微翻涌出来的情绪却没有得到半分缓解。

喝醉后的封潼不但思绪缓慢，动作似乎也变得有些慢吞吞的。

封潼慢慢眨了眨眼睛，眼瞳里映着谢珩饮酒的模样。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漂亮的眉眼弯起时带着点甜意。

谢珩将酒放到桌面：“……笑什么？”

封潼没回话。

得知将军逝世时的闷闷的感情被酒水混成了一团，稍微疏解了些。在看向陪着自己的人时又化作了珍惜。

他的额角微微抵着车窗边缘，像是只懒散的猫。

封潼哼着低低的曲调，调子时快时慢，哪怕是不懂音乐的人也能从中体会出点复杂的情感。

哼了须臾，封潼又抬手去够酒壶，却在指尖将要触碰到酒壶的那一刻，忽然抬起头，向着谢珩的方向探去。

封潼抬手捏了捏谢珩的耳，看着他映着光线的眼，眼尾下弯，用微醺的语调呢喃：“你好像在发光诶。”

他倾身到谢珩面前，湿润的呼吸打在谢珩耳畔，嗓音带着点哑，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我有点想亲你。”

说完封潼就退了回去，全然不顾自己方才的话在别人的心湖掷出了多大的涟漪。

谢珩缓缓呼出口气，他看着封潼醉醺醺的模样，抬指抚上封潼的眉骨，顺着脸颊滑下，直至落至封潼的手。

十指相扣。

肌肤相贴的触感让谢珩觉得有些热。

封潼任由谢珩扣着，在谢珩的目光中，他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封潼抬手盖住谢珩的眼睛：“你不许看我。”

谢珩微顿，抬起另一只手贴上封潼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背，神色未变：“为什么？”

封潼指尖微微蜷缩，意识不太清晰，话却是毫不含糊的，还带着些理直气壮：“我害羞。”

谢珩只觉自己的心跳停了瞬息，而后又重新跳动起来。

他想，哪有人这样的？撩了人之后还不许人看。

马车碾过了石子，车厢内晃了下，谢珩顺势看向窗外，瞧见外面的景后知晓目前已经出了城。

当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时，车厢内只剩下了两串铜币。车夫对此也见怪不怪。

毕竟为了维护秩序，落城内部除非必要不允许使用仙术。他载了很多次修仙者，大多修仙者都是匆匆忙忙的。

而另一边，谢珩眉眼微垂，抬手将封潼手中的酒壶拿走，动作不紧不慢，却在封潼想要拿回时将酒坛抬高了些。

他手腕翻转，酒壶消失不见。

封潼抓了个空，他愣了愣，随后看向谢珩，黑眸带着点控诉。

谢珩从储物戒拿出了软毯，倾身替封潼盖上：“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该头疼了。”

封潼抬手，抓住谢珩的袖子。谢珩将封潼的手拉下，轻轻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