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落温阁下了车。

落温阁的制度有点像现代。封潼定了双人温泉。

绕过与房门呈直角摆放的屏风后，温泉池映入眼帘，池面冒着些许热气，甚至还有几只流萤在飞舞。

封潼下了温泉水，温泉水的浮力微微将他托起，被打湿的发丝也黏在了身上。

湿气朦胧间，眉眼也变得浓墨重彩。

封潼自顾自的泡了一会儿，目光搜寻着谢珩的身影，接着在温泉池的边缘看见了他。

封潼移了过去，左臂搭在右臂上，略微歪着头看他：“怎么不下水？”

谢珩视线微移，右手抬起轻按在侧颈。

他猛然间想起了自己泡药浴时封潼的姿势。为什么不能看？因为一看就气血上涌，面上会染上红意。

谢珩按了按眉心：“马上就下。”

谢珩入池时，封潼正背靠着池边。

因着热气腾腾，封潼抬手遮在了眼睫上方，睫羽略微湿润，水珠沿着侧脸滑落。

一只流萤从他眼前飞过。

封潼的目光顺着流萤看了过去。流萤曳出抹光痕，随后消失不见。

谢珩：“师尊喜欢流萤？”

“喜欢。”封潼偏头看向谢珩：“毕竟它被称作是人间的星河嘛。”

谢珩静静地看着封潼，又看向流萤消失的地方，突然笑了起来：“确实很值得喜欢。”

这笑意没什么特别的意味，他只是突然意识到——

眼前的人在他的世界就如同星辰。

虽然光微微小小的，无法将那大片的黑暗全部照亮，但如果不及时抓在手中，便会失了踪影。

谢珩眼底只存在了一两天的紧张和无措被暗沉沉的侵略感碾压破碎。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封潼略微仰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朦朦胧胧的雾气柔化了侵略感，热度却被加深了，后背抵着的温泉边缘又带着股凉意，对比之下，几乎让他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

他眼尾下弯，非但没有后倾，反倒靠近了些，两人间的距离几乎化为零。

封潼：“你想做什么？”

在呼吸交错间，谢珩伸手蹭过封潼的耳廓：“……只是想靠近一点。”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牢牢抓住。

从落温阁出来后，封潼的耳垂泛起了红，但也只是深了一点。毕竟是个蜻蜓点水般的接触。

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位老妇人拦住了去路。

老妇人走路有些蹒跚，说话却很快，她看着谢珩，目光带着乞求：“仙长，您上次来时我看到过您……您能不能帮帮我？我家孩子快没命了……”

此时此刻，另一边正房屋紧闭着。

昏暗的光线下，约摸五六岁的孩童侧身躺在床榻上。

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遍布全身的伤口渗出黑红的血。

明明已经疼到哭泣，却又很快擦去眼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娘亲。

粗布麻衣的女人站在床边，手几度伸出，每每在碰到孩子前又缩了回来，生怕让孩子更加难受，手足无措下只得哽咽着不住回应：“娘亲在娘亲在……”

门外倏地传来嘈杂声。

女人面色一变，靠近门口，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了些。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迎面飞来的木棍砸了个正着。

一时间眼前阵阵发黑，倒下去时门彻底被推开。

男人将女人从地上扯开，眼底闪过不忍，看到榻上的孩子时那抹不忍瞬间消失：“你也别怪我，咱家孩子这模样必定是被那妖魔瞧了去，要是不交出去，受苦的就不止孩子一个了。”

床上的小孩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蜷缩成了一团，哭声也低了下来，细细地，听着让人心疼。

女人被扯得踉跄了几步，后脑磕地。她顾不得后脑的疼痛，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一脚蹬倒在地。

男人烦躁地皱起了眉，语气又柔和了下来：“别犟了，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

女人揪住男人的衣袖，落了满脸的泪，摇着头声音一直在颤：“不行——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

男人咬牙，他挥了挥手，几个跟在身后的村民随即上前将女人控制了起来。

小孩的哭声忽然停了。

屋外倏然变得极静，只余徐徐风声。

男人与村民互相看了看，耳畔慢悠悠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彼此眼底的惊恐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