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致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精神恍惚。
她不断思索着,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在红色的虞美人花海里一色身影,黄昏时远方火车驰来绽开花一朵,火光映红的宫殿。
她觉得许枫月,绝世独立,与世无争,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画着画,提笔写着字。
安静而温和,易碎而偏执,清醒且痛苦,一生都在践行内心的道德。
为什么最后会选择这样离去?
对世界绝望到极点,想毁灭一切,以此宣告世界的罪行。
祥林嫂在祝福的前一天死去。
她在恋人千万里奔向她时离去。
可爱的怪人。
她的后事安排显然是爱这世间的,大部分的资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这难道不矛盾吗?
或者说,这世界本就是善恶交织,不存在绝对的善和恶。
无论如何,林昀致都会去送她一程,祈愿她灵魂安息。
也许在这个风华绝代女画家,光辉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在准备着赴法的事宜。
巴黎母语是法语,第二语言是英语。
林昀致对法语不太了解,依稀记得英语老师的介绍,小舌音,阴阳词性,和英语颇有渊源,曾经贵族的语言。
除此之外,就是巴黎浪漫艺术之都,以及那句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她想,现学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只能靠自己那应试培养出来的英语了。
在她记忆法语最基础的日常用语时,顾言琛在旁边不时给出几点建议。
对的,他是会的。
在林昀致感慨人与人之间差距时,顾言琛望向她,“昀昀,我也会去巴黎。”
“妈不放心我哥,要我去看看,本来就打算陪你去的。”
“现在你语言上的压力应该减少了不少吧。”
林昀致这几天都想去买本五三来捞一捞那退化的英语。
她点了点头,“你们是都会法语吗?”
顾言琛微微一笑,“我和我哥都会。”
“他前些年对巴黎很是向往,就学了法语。”
也许顾言墨几年前就开始渴望,有一天能够去法国见许枫月。
巴黎,提起来是浪漫和艺术,奢华而优雅,它有瑰丽艺术品和历史建筑,有风景如画。
可是在着些华丽背后是街道上的流浪汉,和阵阵飘来的异味,随意堆砌的垃圾。
这些拿不上台面,但也真实发生。
林昀致不曾预料到,书页里描绘的一片美好与艺术的总和,却是如此颠覆。
也许大部分人都忽略了美好事物背后的晦暗。
就像许多流芳百世的艺术家,命途多舛,苦难造就辉煌。
塞纳河畔,鲜花装饰的咖啡馆,远远可见里面的人,各色着装,谈论着什么。
随便遇见的一个人,无论风光还是落魄,也许就是在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那一个。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许枫月的公寓,老旧的建筑,衰败但别有一番美感。
历经沧桑,仍立于这,见证惊世之作的诞生,也见过无数灵魂的崎岖之旅。
楼前老树落下斑驳影摇,记录着时间变迁。
顾言墨给他们开了门,进门后的景象令人震惊。
昏暗,潮湿,逼仄,随地可见的废纸,但空气中有着香水味,来源于餐桌上的纯白的百合花。
可能灵感来源于无序混乱。
顾言墨没有招待她们,就把那封信拿给了林昀致,他就转身去了许枫月的工作室。
林昀致坐在沙发上,拆开了信。
“罪恶原来也可以成为光明的养料。”
只有这一句,她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表情,拿着信纸的手顿了顿。
看完就叠好放回了信封,一起收进了随身的包里。
字迹流畅,许枫月写的时候内心应该很平静。
一切都连通起来了。
给世界造成恶劣影响的卧轨自杀,以及身后慈善的善举。
当年为了留住恋人,怀揣着自私的动机生下的孩子,在至亲的恶意下,最后走到了阳光下。
都无比符合这一句。
林昀致思绪忽而飘得很远。
有人说,伪善是恶对善的致敬。
那么许枫月这句,何尝不是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