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三姨娘给若然讲了些府中之事。
若然知道闲聊而已,无关痛痒,不能讲的三姨娘自是不会说。不过也好,能帮她理清些关系,多少有点用处。
不知不觉,主仆四人路过碧落斋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却没上锁,应该是里面有人。
若然心想:昨天才见有婆子打扫,今天一早就住进来了,这么快,难道是半夜回来的?
三姨娘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装着不知,如果我问她,让她不及躲避,不知能讲出几分?
于是若然指着那碧落斋的门说:“这里面的人,昨夜回来了吧?”
俩人本来说说笑笑,哪知若然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三姨娘的脸一下僵住,转瞬又恢复正常,摇着手里的团扇,自然而然道:“小孩童的话怎可信得,这里本就没住人,只是老爷准备拿来放些东西,才让婆子偶尔打扫一下。”
若然知道,定是青顶告知了三姨娘,绿雪把碧落斋的事讲给我听了,所以三姨娘才想这样糊弄过去。
既然说到这份上,若然自是不会放过机会:“如果是放东西,里面没人,这门上定是要落锁的。”
三姨娘看了门上确实没上锁,心中不禁暗暗懊恼:怎么如此糊涂,竟没想到这茬。
见有些说不过去,三姨娘便对春喜说:“马上入伏了,青顶和绿雪的夏衫都短了,要重新做新的才行,你这就去库房领些布料,拿去找街巷上的永通裁缝铺,做两身。”
若然见此,猜想三姨娘是想支走丫鬟,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也对小翠说:“你先回去做些点心,给大小姐和二少爷送去清凉居,我和三姨娘到处逛逛。”
见两个丫鬟走远,三姨娘才慢慢道:“四姨娘,在这世道要想生存实属不易,望你能体己我的难处,切莫一再追问。”
听三姨娘这么说,若然自是不会再问:“我知这高墙大院内,女人为了争得一餐一宿皆不容易,有了子女,说话做事更是小心谨慎。但走出这高墙呢?外面世界天大地大,何苦拘泥于这一种活法。”
三姨娘怔怔的看着若然,口中喃喃:“还有其它活法?”三姨娘不知,这女人除了这种活法,还会有什么活法?
若然就喜欢师傅那种活法,隐居山林,无拘无束,每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当然她比师父还贪心点,还想要心爱之人相伴。
若然知道一时半会,也是跟她说不清楚,思想的禁锢比身体的禁锢,更让人僵化。
若然在路边的石板缝隙中,摘了一朵黄色的野花,别在头上:“有些花不喜开在花坛,就喜长在路边。”
三姨娘也曾听过,这四姨娘的很多坊间传闻,也知晓她不同于一般女子,但今日这番话,确实让她非常震撼。
自古女人就依附于男人而生,离开了男人的庇护,在这个世道绝无生存的可能,又何谈自由。
但从四姨娘口中说出的,又像是真实存在的,对于她这种深闺妇人,充满了诱惑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