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国公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福公公身后，一路上福公公各种褒奖之言对他极其客气，亓国公很是谨慎不敢有半分逾越。

一路来到前殿，亓国公发现景承文竟然跪在殿外日头下，他不敢多看，惴惴不安地向殿内走去。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连忙放下手中奏折，上前伸出双手去搀扶：“国公来了，快请起。”

“陛下不可，臣担不起！”亓国公神色慌张地将头埋的更深了。

皇帝见他还算识趣，便也不勉强，双手背到身后又坐回龙椅。

“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也是在此处，那年春闱你中了一甲进士，后来又替朕效力多年，立下不少功劳，一路走到国公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啊。”

“幸得陛下赏识，臣才有机会替陛下效忠。”

“国公今年高寿？”

“臣已过半百。”亓国公停顿片刻，感慨道：“臣老了，不中用了。”

皇帝俯视着他点了点头，深邃的黑眸透着寒光：“国公虽老了，可福气却不小啊，生养了这么个医术精湛的女儿。”

亓国公拘谨地笑了笑：“小女不过略懂罢了，不足挂齿。”

皇帝却不赞同他这话：“国公过谦了，有这么个能生白骨活死人的女儿，还一直藏着掖着，莫非，是特地等着替安忠王医治双眼？”

亓国公心中大亥，这可是结党营私的死罪啊！

“陛下，臣冤枉！小女不过是为了医治容貌，翻阅众多医书才略懂一二，臣，绝无私心！”

皇帝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光紧紧盯着他，忽而爽朗一笑：“呵呵，朕和国公说笑，国公怎么就当真了。”转头又对着福公公怒斥道：“你是酒囊饭袋吗？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请国公入座？”

亓国公起身才发觉手心里竟全是汗渍，在皇帝的注视下，小心谨慎地坐到蒲团上。

“朕向来赏罚分明，只是，光赏些金银怎行，国公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一并说了，朕就当赏赐小女救治有功。”

亓国公浑浊的双眼猛的一亮，连忙起身跪了回去：“臣有一子，如今去了边关替陛下效力，臣年事已高，膝下唯有这一子……”

话音未落，皇帝当即拍案：“好！国公心胸竟如此宽大，为了朝廷做出如此贡献，朕必定铭记于心！来人，传朕的旨意，封亓国公嫡长子为前锋，朕待他凯旋归来。”

闻言，亓国公猛地抬头看去，心中激动还未散去，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如晴天霹雳般当头一击，怔在原地。

待侍卫领了旨意后他才反应过来，顾不上逾矩直接起身拦住侍卫，继而又慌乱地跪爬着上前扯住皇帝龙袍，沙哑着喉咙歇斯底里：“陛下，陛下，不可啊！”

皇帝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朕既满足了国公心愿，国公请回吧，难不成国公对朕的赏赐不满？”

亓国公饱经风霜雨雪的脸布满绝望，一下重过一下地磕着头：“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犬子无能，不能担此大任啊！”

福公公佝偻着腰上前试图将亓国公的手从龙袍上掰下来，亓国公双目猩红怎么也不肯撒手：“求陛下收回成命！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也只是视若无睹，挥了挥手叫人快些将人送出去。

福公公抬手又叫来两个小太监，好言相劝着叫他松手，亓国公却依旧死死抓着龙袍，伏倒在地上卑微无助地求陛下收回成命。

“难不成国公还想亲自率兵上阵？”

“若能换回犬子，臣愿鞠躬尽瘁！”

“你！”皇帝勃然大怒：“荒唐！”

福公公惊出一身冷汗，佛尘一挥，叫来了两个侍卫才将亓国公拖了出去。

殿内静了下来后，福公公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伺候，皇帝忽然转头问他：“朕是不是太残忍了？”

福公公是贴身伺候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打压了亓国公，明日荣国公、郑国公岂不都要去巴结安忠王？”

皇帝用手点他，无奈地笑着：“也就你敢说这话了。”

“呵呵，老奴胡诌罢了，陛下，四王爷还在外面跪着呢。”

“跪着吧，午膳后，传他到宣明殿见朕。”

——

临近正午，已被接到忠王府的亓遇正在小厨房盯着下人准备午膳。

“辛辣刺激的一概不准放，寡淡些有助安忠王伤口恢复。”

“四王妃，您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