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芬坦朝着城堡开始小跑起来,四个半人马紧跟在他的身旁。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做到的。”
越走进城堡,那股气味越发浓烈。刚开始还只是一股不浓的酸臭味道,就像你打开了冰箱门,冰箱里已经有东西在慢慢坏掉,一股腐臭扑面而来,但也还可以忍受。可是,接下来,腐臭的味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烈,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紧紧地包围着我们,让人几乎难以忍受。我有些恶心,几欲呕吐出来。
“试着用你的嘴来呼吸,不要用鼻子,这样你会觉得好一些。“克兰芬坦的话充满同情,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芮娅诺,你说你最后看见了你的父亲,那他在哪里?”
“在通往卫士营房的楼梯里。”
克兰芬坦停了下来,半人马们团团把我们围在中间,全副武装警戒。
“芮娅诺,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你最好把你的眼睛闭上。我们认识你的父亲,让我们来帮你找他。找到他之后,我们会告诉你的,好吗?”
“我会没事的,让我们一起找吧。”我假装很勇敢坚强,但是我那颤抖的声音还是透露了我的怯懦和软弱。
克兰芬坦的马蹄又开始跑起来,很快我们来到了第一具尸体前面。我们一走近,那群秃鹫轰地一下就惊飞了,扇着它们巨大的黑翅膀,扬起了它们锋利的尖喙。地上到处都是它们留下的残羹剩炙,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凌乱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我的内心在颤抖,在尖叫,在呐喊。悲伤中还感到仅有的一丝丝安慰,英勇的马克加仑城堡勇士们一直都在一起,活着的时候一起英勇奋战,死的时候也壮烈地死在一起,他们应该并不孤单。
我尽量不去看他们,但是我的眼睛却一动不动,根本不听我大脑的指挥—也许,它们是听从我的心,要我再好好地看上他们一眼,要我好好地记住英勇的他们。这些勇敢的马克加仑勇士啊,他们的牺牲是何其壮烈、英勇!他们虽然已经死去,但他们的英魂会一直盘旋在马克加仑城堡上空,守护着他们的家园,守护着他们的城堡,不会离去。
我敬重他们的勇敢无畏,我欣赏他们的英勇气概。我瞥了瞥走在我身边的半人马们,他们都装作面无表情,我也想学着他们的样子,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他们认真地检查着每一具尸体,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我们慢慢地绕过城堡的南墙,来到了城堡的入口。巨大的铁门大大地敞开着,里面凄冷寂静,死一般的沉默。
一些啄食尸体的秃鹭零散地落在城墙上,怎一幅衰败颓然的光景啊。
“去卫士营房。”克兰芬坦毫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寂寂的城堡上空。我们穿过大门,通过一扇狭窄的拱形小门,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庭院。
这简直就是达利(西班牙画家)油画《噩梦》里的场景!那些卫士躺在已经结冰的黑漆漆的游泳池里,冰冻的身体扭成一个夸张的角度,姿势怪异。尽管现在这里已经是一次大屠条的屠宰场,但依稀中也能看出曾经的优雅华美、富丽堂皇。大块的光洁的条石坚定地矗立在院子里,喷泉还在保雅地喷洒着已经变红的水柱。
我的目光缓缓移动着,太令人震惊了!喷泉的中间,一块巨大的大理石上,一尊大理石的女神雕像正级缓地从一只精致的漆过的水壶里倒出水来,那个女神像极了我!那只水壶,对,就是那只该死的水壶,简直就是我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那只水壶!上面有着熟悉的场景:
一个优雅的女祭司,衣裳雪白,不过因为喷泉的水珠溅到了壶上,已经变成了猩红色,背对着我。她微微伸出手臂,接受着祈愿者的尊敬与崇拜。我知道,如果我靠近一点,还会发现那只水壶上的女祭司手臂上有一块疤痕,和我手臂上的一模一样。我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的疤痕……
“芮娅诺!”克兰芬坦转过身来,在我摔下来之前,稳稳地扶住了我。
“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语。
“需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不!我不能离开,我要继续寻找,我要找到他!”我不再颤抖,总算是恢复了平衡,挺了挺背脊。克兰芬坦犹豫着松开了手臂,“好吧,让我们一起找,直到找到他为止!”
克兰芬坦不再说话,默默地朝左边走去。其他的半人马慢慢地跟着我们,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具尸体。走进一条宽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