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月听到舒悦着急了的招呼声，也不再迟疑地抬脚往阁楼上走，“爷爷，我上去找舒舒玩了！”

舒万州耳朵动了一下，眼睛又斜瞟了一眼旁边椅子上的梨子，然后不动声色地依旧拉着自己的二胡，“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捂着嘴在轻轻抽泣。

林五月站在阁楼的木梯上，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老人，又环视了一下光线暗淡的屋子，屋子靠墙摆放了好几个高到屋顶的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纸扎的祭品和香烛，还有其他的丧葬用品。

墙角边还有几个与人等高的纸人，木愣愣的看着她，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忙收回目光跑了上去。

舒悦家是福安巷唯一的一家中元店，每年中元节的前几天，来往的顾客几乎要把她家的门槛踩坏了。

舒悦听到林五月跑上去的脚步声，就站在楼梯口促狭地笑道：“跑什么？有鬼追你啊！”

林五月抬眉瞪了舒悦一眼，她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偏偏来捉弄自己。

没错，林五月怕鬼，而且还是舒悦输入的信息。

从小的时候开始，舒悦就不断得给林五月讲那些光怪陆离的玄幻的鬼故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林五月的胆子，让林五月经常来找她玩儿，结果林五月是个胆小又爱幻想的，在舒悦的不断输入下，她反而更怕鬼了，哪怕舒悦说那都是假的，也无法驱散她心理的阴影。

“别怕，这世上就是有鬼，也大多比人可爱！”

舒悦转身回到窗前的桌子旁，拿起一张锡箔纸折叠起来。她一边手指灵活地翻动着，一边笑着说，“快过来帮我折元宝，我快要忙不过来了。”

“自从奶奶去世后，爷爷的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差了，现在眼睛也不好了，我又要上班，估计我们的中元店要开不下去了。”

林五月走上前，拿起一张锡箔纸，一边折一边说：“实在忙不过来就不要开了吧，还是身体健康重要。”

“哎，有什么办法？爷爷说，这一片就我们一家中元店，只要大家需要，我们就要开下去。”舒悦将一个折好的元宝扔进筐里，接着又拿起一张锡箔纸折起来。

“我们家里这几年虽然有点积蓄，但是爷爷没有医保，他总担心自己一旦生病了会把这个家拖垮。你知道，我奶奶生病那几年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顾阿婆把自己珍藏的一个实心金镯子卖了，说不定我们还欠着外债呢！”舒悦说着话又折好了一个元宝。

“我奶奶去世前叫爷爷和顾阿婆一起好好过日子，结果这两个人反而矫情起来。顾阿婆也不叫爷爷还钱，爷爷也不说和顾阿婆结婚过日子，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林五月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和闵宇的事情。

“你说他们是真爱吗？”

“啊？”舒悦愣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爱的吧！要不我奶奶临死的时候也不会交代那样的遗言了。”

“只是他们现在老了，顾忌也多了，所以才拖成今天的局面。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有什么能比家人陪在身边快乐的生活重要呢？”

林五月沉默了，她将一个叠好的元宝丢进筐里，然后又抽出一张裁好的锡箔纸折了起来，这个活计她在六岁的时候就会做了，那时她才认识舒悦没多久。

舒悦是个弃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丢弃在了开中元店的舒万州夫妻店门前。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深秋的凌晨，风呼呼的吹着，感觉要将地皮掀起。

天还没有亮，舒万州夫妻也还没有起床，两人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他们似乎一整夜都在听着窗户摇晃的声音。

大概在凌晨五点钟左右的时候，他们的耳边似乎又听到有婴儿的哭泣声，间或夹杂着犬吠声。于是舒万州躺不住了，他对身边的柳蔓菁说：“我还是出去看看吧，别真是个孩子，要是被野狗叼走了，那就糟了！”

柳蔓菁没有生育，但她是真心喜欢孩子，大概像她这样以前迫于无奈从事过特殊行业的人都有这个执念吧，连顾翠花被自己收养的白眼狼伤害了，在回忆的时候脸上也会带着笑容。

风声中和犬吠声中混杂的孩子的哭泣声她也听到了，但她以为那只是她梦中的痴念。此刻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舒万州说的话，立即眼神发亮地坐了起来：“如果真是个孩子，我们就抱回家养着。”

“我昨晚似睡非睡的时候就梦到神仙给我们送了一个女儿来，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像个洋娃娃。”

柳蔓菁说的时候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