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月在巷子口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直到闵宇的背影走出了视线，一阵清风吹带来桂花浓郁的香气时，她才恍然大悟地回转身往家里走。

但是她没走两步又抬头看着巷口那栋小洋楼围墙上探出枝杈的桂花树发呆。

那是一棵很有年代的桂花树，至少在林五月的眼里是如此，林五月知道的时候它已经在那里了，它见证了林五月的成长。

这个颇为壮观的桂花树后面有一栋两层的欧式小洋楼，小洋楼的墙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都被桂花树的阴影和绿色的藤蔓，苔藓遮盖了，古朴而神秘，常常令林五月浮想联翩。

林五月记得自己以前每次经过时都喜欢站在那里看很久，把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都安插在这栋小洋楼里，她实在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这栋小洋楼里桂花飘香的时候，她走到这里时心总会一抽一抽的发痛，她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牵动着她的心，令她无法再去全心爱一个人。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却没有告诉身边的亲人，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她偷偷的去医院做了个体检，好在一切正常。

她猜想这就像小时候自己看到幽深的黑暗时会脑补一些恐怖画面一样，她只是对这栋小洋楼有太多的幻想而已。

此刻她用手捂在自己的心口，视线停留在二楼那个拉着灰色窗帘的窗口。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感觉在那厚重的灰色窗帘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摇摇头忍不住笑了，有谁会偷窥自己呢？一定是最近自己看的小说在作怪。

她记得这栋小洋楼只住了一对年近七十的叫安伯和安婶看门的老夫妻，那对老夫妻她见到过，慈眉善目的，绝不是那种偷窥的人，她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她继续往前走，但是当她走到家门口时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没有停下脚步。

前面是福安巷的另一个出口，那个出口有一条热闹而狭窄的街道。

那是一条老街道，隐藏在了繁华城市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家落魄的电影院和五六家台球室，还有酒吧，面馆和小吃店之类的店铺，小摊小贩随意坐在街边的台阶上，一张塑料布上摆着针头线脑，也不吆喝，悠闲地听着音像店里播放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林五月听着音乐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这是她母亲傅玉枝老师最喜欢的一个台湾女歌星唱的歌。

母亲每次下厨的时候就会哼唱她的歌曲，除了《小城故事》，还有～还有什么？林五月对那个时代的歌星知道的不多。

老街道以前叫什么名字林五月不知道，反正后来挂门牌号的时候都统一叫福安巷了，但它其实和真正的福安巷泾渭分明。

老街道的一切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看似很隐蔽的一处，却总少不了买卖往来，就像那个特殊年代时的黑市。

林五月站在老街口，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像是月牙儿。

巷口对着老街的一家小摊位上摆了一些应季水果，有梨子、苹果、橘子和柚子，不过卖相很不好看，就像那些最后挑剩了的歪瓜裂枣，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残喘。

“五月，来吃个橘子，别看它不好看，可甜了！”

一只干瘦的，长了老年斑的老手拿着一个斑斑点点的橙色橘子伸到了林五月的眼前。

林五月看着橘子，喉咙里“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她怀疑这个橘子就是前两天自己买过的那批橘子，那橘子不光不甜，而且还很酸。

林五月轻轻用手挡了一下，笑着说：“顾阿婆，不用了，我上次买的还没有吃完呢？等我吃完了再买！”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别看顾阿婆体型又瘦又小，但她老人家的劲儿很大，据说这些水果还是她老人家一个人到批发市场进的货。

顾阿婆坚持将那个橘子塞进了林五月的手里，还顺便在林五月嫩滑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林五月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她曾经听舒悦说，顾阿婆以前是老鸨，有喜欢摸小姑娘手的坏毛病，她如果不是看她年龄大了，她都要报警告她性骚扰了。

“五月是来看舒悦的吧！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可是我们这条老街里长辈们看着长大的，真是好得穿一条裤子了。不过这好归好吧，也不能每次去她家打空手去吧，我昨天听到舒万州那个老家伙咳嗽得可厉害了，你还是买点梨子叫舒悦给他熬点梨子水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