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琤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这不,又睁眼,又活了。
死前那锥心的感觉还在,自己捂着喉咙干呕,待到胸前憋闷的感受消散后,才观察起四周。
他抬头望天,虽然只能望到天花板。
他也是在心里把天骂了遍。
玄琤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了自己所在的屋舍,怪异。
这小方盒子是什么?嗯?打开还会传出声音?又将窗户打开,那街上驶着的铁盒子又是什么?
玄琤想不惊讶也不行,这次醒来的地方与记忆里见过的地方都不同。
转而看向镜子。
不是铜镜,而是清澈明亮的镜子,将自己照的清清楚楚。
干净的短发,微碎的额发搭在眉上,乌黑的发色令玄琤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洁净。
他细细端详自己,揉了揉后脑勺稍长的头发。
还好,头发和瞳色总归是正常了。
深灰的长衫套在自己身上,玄琤第一次见这种衣服。
脸是自己的脸,身体也是自己的身体。
玄琤刚刚放下为查看红痣而挽起的袖子,就见一女子慌忙的跑了,见着玄琤醒了,又急急忙忙出去。
玄琤不明所以。
后又被搀扶着坐在床上。
一身着旗袍的中年妇女,虽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眉眼间的温柔优雅是不可磨灭的。
玄琤只愣愣的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一身着洋裙,抹着红唇的张扬的女人走了进来。
“妈,你为什么偏偏要从戏园子里带回这么个人,不是没事找事?还这么大动干戈的为他看病。”
玄琤寻着声看去,是美人,年纪20岁上下。
他默默收回视线,又看向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的妇人,“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
玄琤点头,“玄琤。”
那妇人笑了,“以后你就好生在此地住着吧,我叫乔澜,叫我乔夫人就是。”
玄琤再次点头。
“那是乔许晴,年纪比你大两岁,你叫他姐姐好吗?”
“以后便是一家人,你也别有太多的拘谨。”
玄琤只顾点头,稀里糊涂的就住了下去。
待到人都散去,玄琤被一下人领着介绍宅子。
很宽敞的宅子,玄琤没见过这些,那吊顶的水晶灯,会叮当响的玩儿,似乎还能与别人讲话。
没见过的花儿。
他明了,自己在新的地方,慢慢适应吧。
……
适应个鬼,惊吓还来不及,总觉得新奇得很,把控不住心思去看。
却又偏偏会被弄伤,劳烦着这里的老大夫次次为自己包扎受伤的手指。
“真是,冒冒失失的也不知带回来做什么。”
乔许晴从一旁经过,极为不屑的说着。不过,玄琤能理解她为何反感自己。
任谁的父母从外面捡回个野种也很奇怪吧。
不过也是怯生生的叫乔许晴姐姐,乔许晴也没再多说,皱着她秀气的眉,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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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许晴可气,他母亲就是去梨园逛了一遭罢。喜欢听戏本来很正常,这次偏偏从戏园子里带回人。
何况去打听,玄琤也是刚刚进的戏园子。
没学过唱,完全是冲着他清秀干净的样貌去的。
乔许晴扶额。
乔许晴并不是深闺大小姐,自然是留洋回来,一身的傲气,打扮的艳丽。
乔家是经商而起,说白了就是发战争财。那收回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与大洋,看着干净,却洗不掉血污。
她的父亲在外忙活,此地便由她和她母亲乔澜居住。
当然是心高气傲,决不喜欢包办婚姻。
要让她嫁给同为经商起家的安家少爷,她可不干。
她嫁安家是高攀,安家可不是发战争财,家底雄厚脉络追至一百年前。
她悠悠走在街上,靠着河边的栏杆,从随身携带的小巧烟盒中取出女士烟。
这仿若画般美丽。
她家便也与往来的军阀做交易。
芳心暗许,无可再寻。
“任重暄。”她嘀咕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