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鹰跟在阁玉怜身边八年了。
他自然是记得初见阁玉怜时那精雕玉琢瓷娃娃般的容颜。
影卫营里的训练不见天日,见血是家常便饭,若是,自然死人也是常事。
这日呀,听闻丞相大人阁炜要找新的影卫呢。
还在舍里包扎伤口的青鹰便被叫了出来。
影卫营的主事见着阁炜,谄媚的样子直让人觉得若是他有尾巴,此时莫不是晃上天了。
哦,原来是给他家的小公子找个年龄相仿的影卫护他周全啊。
这偌大的影卫营里要找出与那小公子年龄相仿的?
青鹰便见着擂场外的一人,明眸皓齿,面若桃花。灵动的模样抓了青魂的眼。
他说啊,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三个人,三个年龄在16岁上下的人被拎了出来。
丞相家的小儿子怎么能马虎,当然要选出最强的,所以青鹰毫不犹豫的割断了一人的脖子。
最后站在场上的只有他一人。
自此他被带入了丞相府,时刻不离的跟着阁玉怜。
一双手带着一张温有淡淡药味的帕子递到眼前,
“擦擦脸上的血吧?”
阁玉怜如此问道,那带着明媚笑意的眸子看向他。
伸手触碰那张白色手帕,却发现自己染血的双手接这张手帕是何等的违和,再看阁玉怜那双手。
以后我不会让这双手染一丝血迹的。
他见过阁玉怜温润如玉同他名字一样的神态,也见过他两面三刀似含毒环蛇的模样。
可无论阁玉怜再怎么变,他依旧是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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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
今夜大雪,阁玉怜立在茶楼外,媚人的桃花眼带着些许怪罪的看着天上。
“不巧了。”
青鹰为阁玉怜撑伞,垂眸看着眼前人。
“公子,伞。”
“你帮我撑着吧。”
说完就抬脚走了去。
青鹰只默默的跟着,尽量用伞将阁玉怜罩住。似有似无的药香味萦绕在他鼻尖,只有在这种距离他才会闻到初见时那张手帕的味道。
他看得出阁玉怜此时心不在焉的模样,长而密的鸦睫微垂,视线不在前方,只低低的看着石板路上渐渐堆积的细雪。
似乎街边的喧闹都与他无言。
青鹰多希望这段路能长些,能长到自己抓住这香气,不过终究是会走完的。
“公子,药。”
伸手接过青鹰递来的药碗,苦味在口中弥散开。
青鹰望着阁玉怜微蹙的眉头,竟是心里也紧了几分。
自他跟随阁玉怜开始,阁玉怜一直与药相伴,似乎满身的药味如何洗也褪不尽,他为影卫,是奴仆,纵使有千万般关切的思绪,也不敢流露一分。
就算是一句轻轻的问候,他也不曾出口。
暨越。
今日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
“公子,青鹰,带了蜜饯。”
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蜜饯来,他只希望阁玉怜不要降罪于他。
“多谢。”
抬眼便看着那带笑的脸,不似那伪装的面具,只是温柔能化水的神情来,忙单膝跪下。
“属下去巡逻。”
如落跑一般的狼狈,阁玉怜轻轻笑了,蜜饯果真驱散了口中的苦味。
青鹰在树下努力平复着自己澎湃的心情,胸中似乎要炸裂一般的令人脸热。
他不知自己早已脸红成何种模样,抓了雪在脸上摩擦。
被体温融化的雪水顺着下颚线流入了衣领,自衣领处探出的疤痕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