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尔自先前的愤愤然变得有些疑惑而后便是哀伤,只听她问道:“莹儿死了?”
虽是不忍,可已经到了这地步,柳碧莹狠心颔首。
“我们姐妹俩都这样命苦。”祁官尔轻轻的叹,只是须臾,她便握住了柳碧莹的手,恳切说道,“求娘娘一定要好生替莹儿活下去。”
柳碧莹点头:“自然。”
得到了柳碧莹的允诺,祁官尔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逗弄,温柔之意盈满眼眸。
“这孩子生下来便没有父亲在身边,也不知我一人能否将他抚养长大。”
“姐姐未曾想过回宫么?”
祁官尔摇一摇头,笑容恬淡,像是看尽了红尘一般。
“莹儿你可知,我为何与皇上起了争执,以至于落得皇上连孩子降生都懒得应付。”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悲,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柳碧莹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
那样欢喜着南宫彦的祁官尔,究竟是为何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与皇上聊及寻常夫妇间的生活,我一时心生向往,将赞美之词挂在嘴边便惹了皇上不快。他是天子,终究只能坐在朝堂之上享受世人跪拜,而他的妃子却对于平凡生活无限渴望。这是对他的不自由的讽刺,他不能忍。”
依着祁官尔的性子,的确会对恬静淡然的生活心生向往,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南宫彦的反应太过偏激了些。
末了,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祁官尔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像是悬崖上摇曳的花,稍不留神便会跌下山崖粉身碎骨,可即便如此,在粉身碎骨前她还不忘了要将自己最婀娜的身段显
露出来。
她知晓自己会粉身碎骨,可她偏偏不去躲避。
“莹儿,我就是气自己,气自己去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的人,为了让他正视我做了任性之事,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她的不后悔,柳碧莹感觉到了。
孩子在祁官尔的臂弯中咯咯的笑,一点烦恼也无。反而是他身边的两个女子,确实愁容满面,不知归处。
“他还没有名字呢,不若莹儿你,帮他取一个?”
柳碧莹也不多做推辞,凝神片刻说出一个字“晓”。
“破晓之晓,莹儿有心了。”祁官尔似乎对于这个字很是满意,逗弄着孩子唤他:“晓儿。”那时候,柳碧莹才在祁官尔脸上看见了烟火气,才觉得她还是个平凡的女子。
会喜会忧,会哭会闹。
祁官尔最终还是拒绝了柳碧莹让她回宫的请求,她称皇陵安宁,实在是适合她,她不愿意再回宫去淌浑水,并告知柳碧莹万事小心。
柳碧莹要离开的时候,祁官尔对她道了声谢。
她也不问缘由,轻轻应下了。在祁官尔的目送下,与胡玄然离去。
那个如同昙花清洁的女子,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看见你,各自安好,后会有期。
若说柳碧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苏云的,便要从婉儿自内务府取回春装说起。
内务府今年新近了几匹缎子,水一样顺滑,用那缎子做的春装也是极好看的。
这不,沐嫣与婉儿同时遣了人去内务府吩咐将那春装留下,婉儿与沐嫣不睦已久,她们手下的人亦是看不惯对方的做派,就春装一事在内务府争执了起来。
柳碧莹本是同青宵一并前来取些玫瑰回去做点心,结果婉儿先得了消息来了,她便也走不掉了。
婉儿见与她抢衣裳的是沐嫣的心腹太监苏云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公公这般忠心护主倒是难得。”婉儿把玩着手中的护甲,眼神轻慢。
苏云倒也不怕她,只是说道:“奴才为贵妃娘娘做事,自是该尽忠职守。”
“果真太监是没根的东西,谁有势便依附着谁,真是叫人作呕。”婉儿厉声说道,言语间没有分寸,周围一遭人都默默垂下头不言语。
“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舒妃娘娘定是懂的,这春装是我家主子先看上的,便该是由我家主子拿走。”
婉儿一扬眉,声音越发尖锐了起来,“本宫还站在这儿你便还敢说这样的话,当真是不知死活么?”
婉儿一使眼色,周围的太监便要上去擒住苏云。
苏云身手倒是不错,几步便避开了太监的手,只是不经意间被一太监扯住了衣襟,露出半个脖颈来。苏云极快的将衣襟扯出,重新扣住。
电光火石之间,柳碧莹看见了苏云脖颈上的一枚胎记,铜钱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