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彦晃神踉跄一步,好在有陆惟山将他扶住了才没有跌倒。
产婆连连叩首:“贵妃娘娘动了胎气,虽是孩子成型,可终究是不足月的,再加上贵妃娘娘体虚力弱,孩子出不来,是活活憋死的。”
婉儿才从偏殿出来就听闻此事,一阵惊呼,拿着帕子掩着嘴:“你这稳婆怎么什么话都说,还不快快住口。”
南宫彦扬了一扬手,有些无力。
“是朕的孩子,朕应该知道这些。贵妃可还好?”
话未说完,里头突然传出女子的哭声,声声泣血,像是悲叹这个世界的不公和自己的命运。冬日里本就冷,沐嫣这样一哭,便越发叫人唏嘘可怜起来。
南宫彦难得露出一丝哀伤的模样,他吩咐产婆道:“贵妃体弱需要好好儿调养,你们且好生服侍她,切不可过于伤心。”
说罢,南宫彦便离开了,留给众人一个瞬间苍老的背影,只是没有人看见他落在雪地里一块濡湿的印记。
柳碧莹在一旁越听越心惊,虽是知道沐嫣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保不住,可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结果。她虽是这样想着,可眼里的凉薄一分多过一分。
南宫彦,我说过的吧,会让你们****,现在是沐嫣和你的孩子,以后就会是你,甚至是你的国家。我都会一点一点的将你蛀空,叫你生不如死。
祁官尔这样看过来,取下自己系在纽子上的帕子将柳碧莹脸颊上的泪擦净。
“妹妹怎么哭了?瞧这妆都快哭花了,仔细哭坏了身子。”
柳碧莹一愣,顺势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居然在哭,且酸涩像是涌入心中不休的河流似的,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蜷缩起来。
祁官尔见柳碧莹面色苍白,连忙叫人将柳碧莹扶去了殿中歇着,柳碧莹恍恍间,产婆将一个襁褓递给了祁官尔。
“昭仪娘娘,这小公主该怎么办?皇上也没问一句便走了。”
春繁拦着产婆将小公主抱住,虽是已经没了呼吸,可小公主的身体仍旧是温热的。
祁官尔看了一眼她青紫的脸庞,有些心惊,随即便无声的叹息:“别叫贵妃娘娘瞧见了,先好生安葬了,本宫再去问问皇上。”
产婆应着,正要走被柳碧莹叫住。
柳碧莹艰涩的开口:“能让我瞧瞧小公主么?”
产婆上前一步,柳碧莹自己伸手将小公主抱了过来,孩子闭着眼像是在熟睡中,可半丝呼吸都察觉不到。
柳碧莹拂过她的脸颊,无意中看见小公主的肩胛上有一处胎记,铜钱大小说不出的好看,可惜人已不在。
产婆见柳碧莹的手有些不稳,便将小公主接了过来,告退下去了。
祁官尔看了一眼失态的柳碧莹,对青宵吩咐道:“慎贵人看来是受了些惊吓,快扶着你家主子回去叫太医去看看,开几贴安神的药来。”
青宵应了,扶着柳碧莹去了。
才回了粹玉宫,柳碧莹便瘫坐在地,眼泪再次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地上铺就的是精致的红绒地毯,柳碧莹的眼泪渗入地毯之中立即消失不见。
南
宫彦,为什么我该高兴的事却一直都高兴不起来,却反而这样难过呢?
有一双手在此时出现,将她脸颊的泪水一一拭去,柳碧莹听见耳畔低低传来一句:“别哭。”
温柔平稳的声音像是最好的抚慰,柳碧莹像是得到释放处似的,抱着出现的胡玄然痛哭起来,胡玄然见她哭得这样难过,眼里竟然也不觉酸涩起来,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将她抱紧。
“胡玄然,胡玄然……”她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绝望的旅人在广袤沙漠追寻最后一片绿洲,虽是遥遥无期,可终究是多了一份安心。
胡玄然也应着她:“我在我在。”
柳碧莹见过他狠戾,见过他不羁,却独独没有见过他这般温柔。于是她便由着自己沉溺与此无法自拔,由着自己涕泗横流鬓发散乱,由着自己埋在他的怀抱里不肯脱身。
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高傲自矜的,却在他面前会这样软弱无力,可这些就是因为是他,只有他才可以看见最真实的她,这样的想法让暖意盈满了胡玄然的胸口,满满当当的。
青宵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被绿漪拉了出去。
见青宵有些忧心,绿漪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说:“主子看样子是被吓坏了,你去太医院找几副安神药来。”
青宵这才回过神来忙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