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涂。岸边,一片狼藉的淘金者营地暴露在非洲炽烈的阳光下,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血腥、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腐败内脏混合着河底淤泥的腥气。
二十几顶破烂的帆布帐篷东倒西歪,有的被彻底撕裂,有的被污血浸透成了暗褐色。简易的淘金设备散落一地,水桶翻倒,摇床断裂,旁边散落着沾满泥污和暗红痕迹的衣物碎片。
苍蝇嗡嗡作响,如同黑色的云团,在几处已经发黑的血泊和破碎的残骸上贪婪地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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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被拖拽得到处都是;有的肢体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骨头茬子刺破皮肤;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拖曳着长长的、暗红的血迹延伸向浑浊的河水……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凝固在死亡瞬间,空洞的眼睛瞪着天空,仿佛在无声控诉着降临的恐怖。
在这片血腥地狱的中央,一小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源稚女静静伫立。他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白色狩衣,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在午后微醺的热风中轻轻拂动,与周围的惨烈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那张清俊秀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雪般的平静。清澈的眼眸如同两泓深潭,倒映着周围的炼狱景象,却不起丝毫波澜。
他身后,十名锦衣卫如同出鞘的利刃,沉默肃立。他们身着统一的深黑色作战服,肩章上螭龙拱卫玉璋的徽记在阳光下流转着冷硬的光泽。
面罩遮住了他们的表情,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帐篷、灌木丛和浑浊的河面。
他们站位看似随意,实则封锁了所有可能遭受突袭的角度,彼此间保持着能瞬间相互支援的距离。整个小队如同一个精密咬合的杀戮机器,无声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源少主。”一名锦衣卫小队长快步走到源稚女身侧,声音低沉而清晰,“营地初步勘察完毕。死亡人数二十三人,均为成年男性。致命伤多为撕裂伤和贯穿伤,符合尸守攻击特征。死亡时间推测在昨夜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现场发现大量非人类足迹、爪痕及粘液残留,初步判定为小型尸守群所为,数量不少于五只。另外,”他顿了顿,指向营地边缘靠近河滩的一处被帆布半掩盖的深坑,“在那边发现一个刚挖开不久的竖井,深约十米,井底有强烈尸气残留和挣扎痕迹,应是尸守最初爬出的源头,已被临时封堵。”
源稚女的目光顺着小队长手指的方向,落在那被帆布覆盖的深坑上,停留了几秒。他微微颔首,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平静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队,保持外围警戒,重点监控河道及深坑方向。二队,搜索幸存者,清理现场,确保没有遗漏的尸守或残余威胁。所有尸体集中处理,按最高污染等级焚化。”源稚女的指令清晰简洁,滴水不漏。
“明白!”锦衣卫小队长沉声应命,立刻转身,对着身后队员打出一连串快速而明确的手势。¨c?n_x.i!u?b¨a¢o+.\n¨e!t.锦衣卫们如同被激活的精密零件,瞬间行动起来。一队五人迅速分散,占据营地外围几个制高点,强弩上弦,幽蓝的箭头对准了河面和深坑方向。另一队五人则三人一组,两人持弩警戒,一人持短刃和特制喷罐,开始小心翼翼地搜索每一顶帐篷和角落。动作迅捷、专业、冷酷,对脚下的残肢断臂视若无睹。
源稚女的目光则转向营地另一侧,那里有两个被锦衣卫从一辆翻倒的卡车驾驶室里拖出来的幸存者。
他们蜷缩在地上,身上裹着粗糙的毯子,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眼神涣散空洞,口中发出无意识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涎水混合着血丝不断从嘴角淌下。
一个锦衣卫正蹲在旁边,试图给他们喂水,但水大多顺着下巴流到了地上。
源稚女缓步走过去,蹲下身。白色的狩衣下摆拂过沾染血迹的泥地。他伸出手指,动作轻柔地拂开一个幸存者额前被汗水和污垢黏住的头发。那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恐惧的嘶鸣,身体拼命向后缩,却被身后的锦衣卫稳稳按住。
“恐惧已深入骨髓。”源稚女收回手,指尖并未沾染污秽。他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幸存者眼中那混乱的深渊,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的穿透力,“带回营地隔离。通知教授,可能需要心理指导。”他站起身,对负责的锦衣卫道:“处理干净他们身上的粘液和污物,避免二次污染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