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原上紧绷着的学员不同,今天是凯撒母亲的忌日,凯撒带着诺诺返回了意大利。?完¨夲!鰰¨占/ !追/最¨辛`蟑/踕.
晨光穿透托斯卡纳橄榄树林的间隙,在碎石小径上投下斑驳光影。
凯撒驾驶着黑色阿尔法·罗密欧,副驾上的诺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车窗边缘。加图索家祖宅的轮廓在丘陵起伏间显现——赭石色外墙历经风雨,青铜门环雕成衔尾蛇形状,沉默地盘踞在厚重的橡木门上。
“他亲自下厨?”诺诺打破沉寂,视线扫过庭院里修剪得过于完美的黄杨篱笆,“我以为奥丁的早餐该是雷霆与风暴。”
凯撒嘴角扯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将车停在大理石喷泉旁。水池中央的持矛海神雕像底座生着青苔,水流从矛尖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扮演‘父亲’时总是格外用力。” 他熄了火,金属钥匙碰撞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诺诺察觉到他下颌线条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庞贝的宣告仍悬在两人头顶——那把名为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门无声滑开。没有侍从,庞贝本人斜倚在门框上。他穿着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围裙上沾着几点面粉,扑面而来的是烤面包的焦香和煎蘑菇的浓郁气息。“赶得正好!”他笑容灿烂,张开双臂,眼尾的笑纹深刻得近乎刻意,“我的小恺撒和——”他目光在诺诺脸上停顿半秒,“——我勇敢的儿媳。”
诺诺敏锐地捕捉到那瞬间的停顿。庞贝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平静湖面下急转的暗流。那不是杀意,更像一种……沉重的审视。
凯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礼节性地与父亲拥抱。父子相触的刹那,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庞贝的手臂在凯撒背上收紧,那力道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味,随即又迅速松开,快得像错觉。
“厨房是我的战场,差点就糊锅了!”庞贝转身带路,语气轻快得有些失真,他边走边解下围裙,随手搭在复古雕花的椅背上。
餐厅长桌铺着浆洗挺括的亚麻桌布,阳光透过高高的彩绘玻璃窗,将红黄蓝的光斑投在银质餐具和成套的细瓷盘碟上。
食物异常丰盛:托斯卡纳乡村面包切片烤得金黄酥脆,淋着初榨橄榄油;煎蘑菇混合着蒜末和迷迭香的香气;熏肉片泛着油润的光泽;煎蛋边缘微焦,流淌着完美的溏心;还有一盆色彩鲜艳的番茄水牛芝士沙拉,点缀着新鲜的罗勒叶。
“坐,快坐!”庞贝热情地招呼,率先在主位坐下,拿起银质餐夹开始往诺诺盘子里堆食物,“尝尝这个蘑菇,我一大早去林子边采的,鲜得很。”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像任何一个为儿女归家而欣喜的父亲。
凯撒沉默地切开面包,酥脆的外壳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叉起一块煎蛋,金黄的蛋液缓缓流淌出来。“母亲……”他开口,声音低沉,“她喜欢在煎蛋上撒黑胡椒。”他抬眼看向父亲,目光锐利如刀锋,“很多黑胡椒。”
庞贝倒酒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深红的基安蒂酒液在玻璃杯中晃荡出细碎的涟漪。他脸上夸张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像一张突然卡壳的面具。“……是啊。”他放下酒瓶,拿起桌上的黑胡椒研磨器,木质的研磨器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小巧,他用力拧动,粗糙的黑色颗粒簌簌落下,落在凯撒的煎蛋上,也落在他自己的盘子里。
“她总嫌我放得不够多。”他低声说,声音里的轻快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如同被雨水浸透的泥土。他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被黑胡椒覆盖的煎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深不见底的痛苦与追忆。
诺诺安静地咀嚼着面包,目光在父子间无声地逡巡。
她能感觉到凯撒紧绷的神经下,压抑着汹涌的质疑和愤怒;也能感觉到庞贝那看似热情周到的“父亲”表演下,那深重的疲惫和无法愈合的伤痕。
这顿精心准备的早餐,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银叉偶尔碰到瓷盘的轻响,窗外林间鸟雀的啁啾,都清晰得令人心悸。温馨的餐桌下,是深渊的回响。
墓园坐落在远离祖宅的一个僻静山坡上。
午后阳光炽烈,空气里弥漫着晒热的松针和泥土气息。
没有华丽的家族墓地,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白色大理石墓碑,线条简洁流畅,上面用古老的北欧卢恩文字镌刻着名字:古尔薇格(gullveig)。
碑前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草,只有一束新鲜的白玫瑰静静绽放,露珠在花瓣上滚动,折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