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的动脉。
他输了。
输得滑稽。
他想放火烧仓,却送去了一场甘霖。
他想掏空国库,却成了点石成金的财神。
他想制造流民,却成了开疆拓土的圣主。
他感觉自己不是皇帝。
他是个提线木偶。
被这群他最看不起的“忠臣”,用他的疯狂,谱写了一曲盛世赞歌。
用他的恶意,浇灌出了一个兴盛王朝。
而他,这个一心求死的亡国之君,被他们死死按在了“千古一帝”的功劳簿上。
傅殇抬起手。
他的指甲,在那条最长的,名为“天河”的蓝色线条上,从起点开始,狠狠地、一寸寸地划向终点。
地图的绢帛上,留下一道惨白的、撕裂的伤痕。
他笑了。
没有声音。
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他要瓦解这个王朝最基础的社会结构。
他要压制一切可能产生“变数”的民间力量。
他要让整个天下,变成一片死水。
再无歌谣。
再无议论。
再无任何不受朝廷控制的聚集。
傅殇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了烦躁与气闷,只剩下一片冰封湖面般的平静。
王崇和刘伯温还在因他刚才的“驻足”而激动,此刻却被他脸上的表情,骇得瞬间噤声。
“你们,”傅殇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退下。”
两人躬身告退,心中揣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殿内,只剩下傅殇一人。
他走到御案前,对着空无一人的阴影处,轻轻唤了一声。
“赵高。”
“奴才在。”
赵高如同鬼魅般滑出,跪伏在地。
傅殇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近乎慈悲的笑容。
“传朕旨意。”
“自今日起,禁绝天下一切私学、会馆、宗族私社。”
“民间非婚丧嫁娶,三人以上集会饮酒者,以谋逆论处。”
“禁毁一切非官方刊印之书籍,焚烧各地书院藏书。”
“天下学子,只许研读朕钦定的经义。”
傅殇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话。
“朕要这天下,再无一声闲言碎语。”
赵高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满是惊骇。
这不是昏聩。
这是要将天下人的嘴,都缝上。
这是要将整个王朝,变成一座活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