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小手轻轻抚摸着玩偶的头。

此刻，他终于抬起了头。

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在柔和的光线下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头发是纯净无瑕的雪白色，柔软地贴在额前。

长长的睫毛也是雪白的，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霜。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淡淡的琥珀色，像融化的蜂蜜，清澈见底，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巨大的悲伤和无助。

泪水在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里打转，倔强地没有落下。

他的鼻尖和脸颊有些泛红，像是刚哭过，又像是皮肤敏感。

他看着沈应，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紧了。

他低下头，雪白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小白。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又又似乎很不习惯开口。

沈应没有催促，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又又齐平，保持安静。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极度敏感和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又又才极其轻微地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叫…又又……谢谢你。”

只有几个字，但其中的感激和后怕清晰可闻。

说完，他又飞快地低下头，雪白的头发滑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一颗泪珠终于没忍住，掉在了小狗玩偶白色的绒毛上。

沈应声音放得极轻，像怕吓到他：“不用谢。我叫沈应。”

他指了指又又怀里的玩偶，“它对你很重要。”

又又点点头，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几乎是从玩偶绒毛里挤出来的：“嗯。”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唯一的朋友。外面……他们……”

他含糊地指了指门外，声音更低了，“……以前是。现在……不动了。”

“后来……” 又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一丝恐惧的颤音，“‘安静阿姨’……来了。讨厌声音。所有声音。”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那巨大的恐怖，“……用剪刀。咔嚓。声音……没了。装进瓶子。他们……就这样了。不动了。”

他描述得极其简单、破碎，却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只有小白……” 又又终于稍微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怀里的玩偶，带着一种深深的依赖，“……小白‘听’我。在心里。帮我……拿走‘难过’……‘害怕’。”

他再次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拿走好多。我才能……躲着。安静阿姨……找不到。”

沈应心中了然。小白是又又的情绪容器，是他对抗污染、保护神智的堡垒。

“又又，” 沈应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安静阿姨’在哪？声音瓶子……在哪？”

又又猛地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动物，把脸埋进小白的绒毛里，只露出雪白的头发和发红的耳朵尖。

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传出来：

“钟楼……最高的。瓶子……亮晶晶的。很多。挂在那里。”

他停顿，声音带着恐惧，“……安静阿姨……喜欢那里。听瓶子……唱歌。只有她……能听见。”

钟楼！目标明确。

沈应看着又又恐惧的样子，知道不能再逼问细节了。

“别怕，又又。你和小白待在这里，安全。告诉我，去钟楼的路。怎么走？路上……有什么？” 他尽量问得简洁。

又又从玩偶里慢慢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挣扎。

他看了看沈应，又看了看小白，似乎在从小白身上汲取勇气。

“……后门。” 他小声说，指了指房间后方一扇不起眼的门，“……小路。两边……高高的刺藤……不开花。”

“……沿着走。看到钟楼。”

他停顿了一下，小脸绷紧，声音更低了：“……路上……‘影子’。黑衣服。飘着。没有脸。”

“……它们……感觉‘热’……活的东西的‘热’。感觉到了……就抓走。送给……安静阿姨。”

感知“生气”的巡逻者。

“……还有……” 又又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带着强烈的恐惧，“……刺藤……别碰。会‘咬’。吸‘热’……吸走。”

不能发声，避开感知生气的巡逻者，远离吸食生气的蔷薇藤蔓。

“谢谢，又又。你帮了大忙。” 沈应站起身。

“等等……” 又又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