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得很好,曲调幽怨,但那种幽怨是虚的,就像一阵拂过脸庞的风,只留下一点微凉的遗憾。
后来,他总会在寂寞时,问一句,她心里的虚影是谁?
但今天的《长相思》,和五年前不一样。
今天的幽怨是实的,就像一条载满了少女无处寄托的悲伤小河,在时光的汪洋大海,无限蔓延。
她在忧什么?
她又在思念谁?
安凤在想念一个少年。
一个五年前的雨夜,救过她的少年,一个她在五年前的仲夏,推开卧室的窗子,看见的那个经过她家门前的少年。
她觉得少年不是路过,她觉得少年曾经站在她的窗台下,像罗密欧等待朱丽叶般地,等待过她。
或者说,她希望那个黑影是救过她的少年,她希望他对一时好心救下的她,生过不一样的情愫。
她希望他因为抵不住心底的情动,所以静立在她家门前的石子路上,隔着一扇窗,来和她幽会。
他后来有再来过吗?
如果他来过,却不曾见到她,他会失望吗?
失望后的他,又是否再来过?
如果来过,他一共来过几次?
他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来了?
他……还记得她吗?
他……一定不记得她了吧。
想到这里,安凤指尖流泻出来的忧伤,忽然间从一条小河,变成一汪无边无际,能吞噬人心的海洋。
那片海沉静而幽暗,如同一片夜色,夜里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声,只有深不见底的淡淡惆怅。
不知不觉间,一曲《长相思》就在无尽的惆怅中,结束了。
安凤含着笑,一边收回双手,一边抬起眼,扫过整个观众席。
观众席一片安静,没人为她鼓掌。
是她弹得不好吗?
大概是吧。
她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些遗憾站起来,走到台前。
“谢谢。”
她弯下腰,行了一个谢幕礼。
然后,她转了个身,昂着头,走向了后台。
双脚即将踏出后台的一刹那,她突然听见了几声“啪啪啪”。
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啪啪啪”,人们一边热烈地鼓掌,一边站起来,高喊着:“安可,安可!”
她猛地回过头。
灯火骤亮。
她在黑暗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观众脸上挂满微笑,她们的微笑里全是由衷而发的赞叹和欣赏。
章文龙走到她的身后。
“小凤,祝贺你。”
“师父,我是不是弹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