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管过去多久,一旦回想起来,还是让她感到呼吸困难的噩梦。
安凤直起了身。
“大家晚上好,我是安……凤。”
今晚,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点无法抗拒的颤抖,她的双手也在师父退场后,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没关系,安凤。
她深吸一口气,憋着呼吸,步履沉重地绕到了古筝的后面,然后,她低着头,慢慢地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脚跟打了个滑。
“噔——”
她差点踢翻了凳子。
好狼狈。
安凤难堪地红了脸,紧接着,发生了一件让她更难堪的事,观众席上的一个孩子轻轻笑了一声。
“噗呲——”
这一声笑很轻,但因为演奏厅太静了,所以这一声并不响亮的笑声,被宁静衬托地得异常响亮。
她的脸,红得烧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彷佛被这一声嘲笑卷进了狂风暴雨,她握紧双手,试图稳住慌到颤抖的心。
但,她稳不住。
她越来越慌,越来越抖。
她觉得自己的头不是一颗头,而是一座山,一座重逾千斤的连绵大山。
好重。
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
汗水渗过她的皮囊,如同一条条冰冷的绳索,划过她的背脊,将她团团网住。
她,动不了了。
怎么办?
她的首次个人独奏就要以彻头彻尾的失败而告终吗?
难道她会和上一世那样,把人生有且只有一次的首次登台,变成人生当中最大最荒谬的笑话吗?
不!
她不允许自己这样!
安凤昂起头,伸出了手。
她要演奏。
她一定要奏出一曲让人称赞,许久难忘的佳曲。
可——
她的手是那样地颤抖。
她听见明瑶华缩在幕布后面,用一种看好戏的高昂声调,对章文龙说:“师父,你看,她不行。”
“……”
她的师父没说话。
她听见她的四师兄薛易安焦急地问:“师父,让我去把小师妹替下来吧?”
“……”
她的师父还是没说话。
安凤低着头,脑子一片空白。
是谁说过的?
当一个人越在意别人,越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她越是无法冷静的面对一切,她会紧张到惶恐。
所以,只要他忘了在意,就可以平复紧张,可是,她无法忘了在意。
怎么办?
她要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