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火车上。以前他们将她藏起来，我找不到位置，现在她被带出来了，他们将她带出来了……”海伦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堆车轱辘话，“莫妮卡，在分别之前，我想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希望它能让你有所啓发——”

“maria和bnw一直在保持联系，柳如慧小姐就是……”

“先不要说了，快开始吧。”林笙沙哑着嗓子打断了她。

眼前的景物再一次辗转腾挪。这一次没有那么抽象了，但构造的景象还是让她难于理解。大致是类似神殿的布置，穹顶和立柱无一不被赋予了华美的浮雕。一名修女踏着轻柔的步子缓缓走进，跪在神像面前，手握十字架虔诚祈祷。神像由雪白的石膏铸成，安详地紧闭双目，双手交叠在胸前，似也在祈求什么。太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给神像镀上圣洁的金光。

林笙又把目光移向阳光顾及不到的地方，那里也立着一尊雕像。大概是受难者的造型吧，只是细节之处与她在美术教材中的记忆有诸多不同。她——林笙通过披散的长发决定这样称呼——双手搭在十字架的两侧，却没有被缚，反而像是自愿地依靠着；锋利的箭簇早已深入胸膛，只留下尾羽。她倒是无从探查雕像的神情，因为她看不清脸，尽管“她”的头部是直视前方的态势，她仍然不知道那张脸的长相。

“为了信仰殉难么？”她喃喃念着。

她并非信徒。面对偌大的教堂，她所能联想起的，也只有那几个耳熟能详的故事而已。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做得到如此坚定且平静么？如果有人举起弓箭射向你的心脏，你能忍住不张皇哭喊么？

幻象在眼前消散了，渐渐显露出的，是漫长且幽深的走廊。她沿着这走廊走过去，似乎永远也走不完。这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显得她的风声鹤唳有些许可笑。

是海伦为她选了条隐蔽的路线吗？

林笙一时半会没想通海伦是怎么知道maria的内部路线的。

当然她也没时间怀疑。她透过一扇格窗，正观察着鱼贯的来人。黑色的斗篷，冰冷的面具，手腕上的红线，一切都与那时完美对应。林笙将自己的斗篷往前抻了抻，缕一缕新近缠上的红线，希望它们能为她带来好运。

她踏上了梯级，发出的“吱呀”声让她险些跌落下去，绝对不能失败，她将步伐放得极轻。海伦是怎么说的来着？最好的朋友？恐怕是单向的吧？她想苦笑，但忍住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你应该……不想认这个将你平白无故拖入险境的“朋友”吧？

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她一步步向高处攀爬，尽管见不到面，她能感到离那人越来越近，这种没来由的默契感让她雀跃，更让她难过。

就这最后一次吧，相当于把我欠你的债偿清，以后你的生活我就不再打搅了……可是，这之后我做什么呢？

林笙突然觉得没了目标，这不正常，她向来是目的明确的，比如考年级前五，她从高一到高三，三年未变。

脚下突然的踏空打碎了她的思绪。

坠落的感受无比清晰，这回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幻觉了——不知脑海内的声音能否作数，那个声音在她耳中念着：“你看，林笙，你又把事情搞砸了。为什么不换我来呢？”

又搞砸了啊……又一次。上次是不是也是这样？自告奋勇地要登上城楼，却连楼梯都没有见到就铩羽。意识在渐趋模糊。坠落似乎永无止境。

她蓦地清醒过来，周围的景物都停住了——确切说，是她被什么拉住了。心脏骤然抽痛了一下，她知道是谁将她拉住的，或者，准确的说法叫黏住？身体被像放鱼线似的一点点向下，她可以看到琥珀了，却在被它下放的途中无法将她紧握。背脊轻轻地接触地面，她仍不甘心似的仰望天空——没看见她想要的，眼前被什么东西模糊了。

bnw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个女孩，被几条绑带牢牢地固定着。面无表情的人进进出出，无人与女孩交谈，女孩倒也乖巧，坐在原地既不挣扎也不哭闹。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眼神中透露出倦态。

面前的门被打开又合上，她的眼神随着时有时无的光亮波动。

终于，在又一名白衫黑裤的男子推门走进来是，她开口叫住了他。

“我有点口渴了，你可以给我一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