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
晚自习的时候下雨了,一群人坐在教室里刷题,头顶悬着明晃晃的白灯。
今天守晚自习的是马锦山。
马锦山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头顶一片荒原,只有两鬓微微有些灰白的毛发,之前特别喜庆的大棉服小短袖短裤也紧跟潮流成了西装,胖胖像球一样的身体把西装衬得格外憨气。
马锦山的中文里面带了点方言又带了点普通话,多听一会儿像是在听英语,带着口水音,细听还有些气泡音的感觉。
下晚自习已经九点过了。陈曦站在走廊边看雨,她没带伞。
陈曦转头看了下教室里的人,陆仰还在收拾作业。
叮咚一声。
陈曦拿出手机看,宋欢给她发了张照片。
一点开,是陆仰的侧颜照,这样一看,他的睫毛好长好密,鼻梁很挺。
【?】
对方输入了会儿,看样子打得挺快,还有几个错别字,宋欢撤回又重新编辑。
——【宋欢:我拍的时候他还不情愿,然后我说要给你看,他立马就不说话,乖乖地站在原地了。(笑哭)】
陈曦笑笑,长按图片保存。
陈曦走进来,提起书包背在肩上,随后她听到旁边那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等下我。”
陈曦手心撑着桌子,肩微微擡起,就那么大胆地看着他。
终于,他整理好作业,从桌洞里翻出一把透明的折叠伞,擡手揉了下眼睛,颇有困意耷拉着眼皮,轻声道:“走吧。”
走到楼下,陆仰打开伞,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声音带着些困意,说:“那道题懂了吗?”
陈曦回道:“差不多。”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那人说:“也是,跟你讲了半节课,不懂也得懂。”
周围有点暗,如果陈曦没看错的话,陆仰的右肩可能已经被打湿了。
每走一步,脚底都会激起一圈水轮。龙颈路坑坑洼洼的,小坑里积了一摊水。
下一秒,陆仰的脚踩上去,水花四溅。
水花溅到陈曦脚裸上,陈曦顿了顿,低头抱怨道:“这条路坑坑洼洼的,下雨真的不方便。”
陆仰寻声低头,石泥地上那双小巧的鞋子并拢在一起,鞋带耷拉在两侧,已经被地上雨水打湿。
他将伞移过去,说:“拿着。”
陈曦接过。
陆仰蹲下身,拿起湿透的鞋带,陈曦下意识后退一步。
只听陆仰擡头,有些玩笑意味,说:“躲什么?”
陈曦愣着,低头看着那颗黑色脑袋和脑袋下面那双不怎么白的小白鞋。
陆仰正在给她系鞋带。
她没有看错。
他应该没帮别人绑过鞋带,所以不怎么熟练。只见他单膝落地,像是在求婚一般。陈曦不禁红了脸,唇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刚绑好的蝴蝶结,陆仰好像不满意,拆了重新绑,接着绑了两三个才终于满意。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将伞拿回来,伞身往陈曦的方向倾斜了一点。路上凉风吹过,陆仰目视前方,也没说话。
夜空已经成为铁青色,她思绪乱飞。
路灯闪烁着暖光,给两人都渡上了一层蜜色,像是正在走向教堂的新婚夫妇,雨声像是婚礼的进行曲。
“你为什么一睡醒就刷题?”陈曦说,“你睡醒的时候脑袋不晕吗?”
陆仰道:“晕啊。刷题是让我保持清醒的办法,我感觉好像还在做梦或者困的时候就会刷题。”
陈曦道:“怪不得你成绩这么好。不止有天赋,真的,每个人的成功并非天赋,也并非偶然或者凭空,我心里平衡一点了。”
陆仰捏了捏鼻梁。
陈曦又道:“我看了杨芹娜带来的言情小说。”
陆仰:“嗯,然后呢?”
陈曦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一些女生太过浅薄了一点,因男人的几句话就死心塌地非他不可了。不听父母言,不听朋友的建议,就按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最后又落得个孤身一人众叛亲离的下场。太可悲了。”
陆仰道:“你只能管自己,管不了别人。他们想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如何看待和面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草地上有鲜花也有牛粪,鲜花赏心悦目,牛粪避而远之。鲜花吸引的是蜜蜂蝴蝶,牛粪吸引苍蝇。但我们不能因为牛粪就说这个草原不好,也不能因为鲜花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