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
原本夏天是想要大声呵斥纱世里的,但是大概是因为不怎么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就算是自己听起来,甚至要比纱世里喑哑的哭声更为细微。
在这山林雪地的深夜之中,更是难以做声。似乎有什么强力在压迫着他,叫他不要大声喧哗。
什么呢?总不能是雪崩吧?或者是奇怪的野兽。
纱世里似乎不怎么哭了,捂着双眼的手,也略微松开。神色因为寒冷而异常病态,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很难使出力气的样子。
因此,在计划先抓住她手之前的想法外,夏天还是四处环视,觉得这大概算是一个好地方。位于缓坡下,方位大致向南,背风,又恰好有一个树洞。
于是夏天低头望了指南针和手表,大概觉得自己的确也有些累了,现在这个温度,很明显运动产热根本更不上散热。所以姑且还是需要保存体力和热量,至少先休息一下。
借着重得像砖头的手提电筒,在灯光下,目测了树洞的宽度和深度,觉得让纱世里再往里面靠一点实在不现实。
就算是对于两个七八岁,低年级的小学生,这个树洞也实在太浅了。不过寄一下并排坐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也方便在必要时控制她。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似乎不好说出来。
“望旁边挪一下,我也好进来。”
纱世里表现出了一如既往地配合,竭力地望一侧靠拢,大概是略微撞到头了,表现出轻微的痛苦。
总而言之,在诸多可能性的考虑,大概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吗?夏天这样想,先是蹲下来,把这一侧少许的积雪用手电筒清理出去。
在摇晃的灯光之中,似乎人的脸部轮廓,连同林木与枝叶,都显现出异样的色彩。
不过在冬天,还是北方的冬天,做这样的感想,似乎是无必要的。
“能站起来吗?”凝视着积雪,夏天又是发问。
对于一个小学生,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或许实在太过困难了吧?所以对于自己该怎么做,其实还是处于模棱两可的认识之中。
不过纱世里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甚至声音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都难以发出。头颅靠着树木,有些痴妄的模样,只是望着灯光。
于是夏天只好将纱世里提起来,她还是很瘦小的样子,或许有些太轻了。不过对于全副武装的夏天,虽然感觉她尽力配合,依旧还是沉重。
不过做事情快一点,体感时间和身体的承受能力,总是还是有区别的。
夏天还是尽快将树洞另一侧的积雪清理出去,然后再将披风解开、铺上去。
他不知道这样的顺序对不对,一种考虑是,做事情做好准备,在总体上效率更高。可另一种考虑又是,说不定她就要死掉了,应该先喂热水,或者他坐下来,把她塞到披风里面?
但是,既然这种局面完全是纱世里离家出走造成的,而夏天自己要出来前,也是先做好了尽可能的一切准备。所以他也只能觉得,大概不差这点时间吧?
解开披风后,感觉脖子有些灌冷风,夏天下意识地先把围巾紧了紧,然后再带上兜帽,并将纱世里缓缓地放在披风上。
她配合着蜷曲双腿,身体似乎也缩成一团。只手臂似乎在望前探,似乎要抓住什么。
临到末了,夏天还是把围巾取下来,因为不确定是要围在脖子上,还是围在肚子上,所以干脆就直接丢给他。
然后,他这下才终于坐下来,身体一下子就感到轻松许多。他坐在树洞的左边,想了想,还是将电筒放在左前方。
然后再是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她跑掉的右脚鞋子,因为是帆布鞋,而非他这种加绒的双层皮鞋,而且还湿透了。所以感觉就保存体温而言,说不定还会起副作用,所以拿出来后,还是先放到一边。
保温杯是按压杯盖的设计,出发时加了糖和可可脂,稍微倒出来半杯盖。向侧边望过去,感觉不太确定纱世里能否拿稳。
所以夏天望旁观靠拢,拿到嘴边,缓缓了喂了下去。虽然这么说感觉不太好,但是纱世里如此配合,可算是减缓他在处事上举棋不定的顾虑了。
感觉心情稍微宽松一点,夏天拿回杯盖,在盖上后,还是放回衣服内侧的夹层。
纱世里穿着有些单薄的衣服,已经有些松垮了,整个人也瑟瑟发抖的样子。但夏天借着灯光看过去,上衣还不怎么湿,所以问题就又减少一个。
夏天是盘腿坐着,纱世里则是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