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咳嗽声,从里间的床上传来。
楚若涵跟着孙婆婆走了过去。
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蜡黄,毫无血色。
听到动静,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孙婆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喊人,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小宝,祖母回来了。”孙婆婆连忙扑过去,抚着他的后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楚若涵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巷子里,不时传来几声与小宝相似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里住着的,都是和孙婆婆一样,被逼到绝路的织工。
他们守着祖传的技艺,却守不住一家人的温饱。
顾君泽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弯腰,将瘦弱的孩子连同破旧的被子,一同抱了起来。
“去医馆。”
孙婆婆愣住了,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恩公,这……”
“走。”顾君泽没有多余的解释,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楚若涵立刻跟上,扶住脚步踉跄的孙婆婆。
城中最大的医馆名为“百草堂”,三层飞檐,门脸气派,进出的都是衣着光鲜的富贵人家。
顾君泽抱着孩子,一身寻常布衣,身后跟着衣衫陈旧的孙婆婆,与此地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门口的伙计本想阻拦,却被顾君泽一个眼神看得缩了回去。
那眼神太冷,像刀子。
坐堂的是个山羊胡的老大夫,正捻着胡须给一位夫人看诊,见到他们,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等他慢条斯理地送走了那位夫人,才抬起眼皮,懒洋洋地问:“看病?”
“孩子病得很重。”楚若涵开口道。
老大夫的目光落在孩子蜡黄的脸上,又瞥了一眼孙婆婆,当他听清他们来自织女巷时,脸上那点耐心也消失了。
他随意搭了搭脉,便收回手,摇头晃脑地说道:“沉疴已久,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