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叹了口气,他好像还没说他要干什么吧?
「其实,我当时一走进来,就猜到你父亲或许没有死了。」
剑傲奉命没有安慰,而是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半晌走到了已失去功用的雕像旁,张望片刻,突地眼睛一亮,伸掌将基座移开,却发现雕像的后方,竟出现了一道裂缝。剑傲伸足轻推,地板便向下开展,露出另一条通道来,显然就是风云所说「房间的秘道」了:
「照敌人动手之俐落,决不可能耗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然而庭院的那些布置,少说也要花上把天光阴。若是他们目的达成,拍手走人,干嘛这样大费周章?所以我那时便猜想,是否有个极重要的人在追杀行动中逃脱,那些高手弄不明白人在那里,又不敢贸然行动,也猜到他必定跑不远,所以才出此下策。」
紧咬下唇,剑傲神情冷漠,双拳却不由自主地捏牢:
「一方面满足杀戮的yu望,另一方面,也瞧瞧伯父会否忍俊不住,在残虐的毁尸行动中自投罗网,如此一来,自比逐室去搜要容易许多。」
「你早知道如此,为什么不说?」擦著眼泪,霜霜抬头向他抗议。
「不确定的事情,我从不爱妄下断语,」剑傲淡淡发话:
「你喜欢人家给你一个希望,再泼你一桶冷水?」
霜霜摇了摇头,却答不出话来,只是抱膝低泣。
「我……打算怎么办?我该去什么地方?」她呜咽。
「这句话是应该我问你。」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位姑娘的监护人?
「我不知道……好像已经没有我该去的地方了……」霜霜呢喃似的轻叹: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爸爸?去……那个叫什么『库姆兰』的地方?」
「不能。」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很远、很危险,我很懒,又怕累。」对方的语气毫无玩笑意味。
好直接的答案,霜霜愣了半晌,却无生气之色,只是再度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原本就不该如此麻烦你,你肯陪我来蓬莱山,很谢谢你。」
起码她懂得一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做的事。更何况,他们认识不逾一日。
「我们……在这里分开罢,」茫然站起身来,霜霜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脚步蹒跚,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谢谢你,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碰」地一声,随著语声的模糊,霜霜突地与大地亲吻,脸部朝下,昏倒得难看万分,在室内激起一片尘土飞扬,遮蔽了剑傲理性判断的最后防线。
缓缓阖起眼睛,年轻的剑客向斗室的天空叹了口气。老天,为什么他每次都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喝杯小酒?
─嚆矢˙第六章完─
第七章1
嚆矢第七章
「世间没有偶然,有的只是人所参不透的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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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算睡了。
剑傲得承认,如果世间有什么事是他最感无力的,那就是对付这女孩了。从不明白,为何面对敌人,管他是男是女,他都能够泰然处之,偏偏对她就不行?
拖著疑似比自己还重的身躯溜出蓬莱山,他实在很想不经霜霜同意就将太微星一把火烧了,非只是防止追踪,更因为那整座宅子,都赋予他一种不舒服的感受,沉重而郁闷,被过多的迷团所捆缚,使人光是立于其前,便几要透不过气来。
为防敌人再来,他拖著还有些茫然的霜霜上马,直奔皇朝北方边境。
都城本就偏北,所以路途并不如何遥远,只是一日一夜没命地狂奔下来,也使得少有长途劳顿的霜霜简直累坏了。剑傲替她觅了间不引人注目的客栈,亲自监视她饮水睡下,原先坚持「我不累,还能走」的霜霜,在他的强势催眠下也只好乖乖就范了。
夜已深沉,外头是一轮微笑温柔的勾月,剑傲在沁凉如水的晚秋空气中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手勾窗棂,向外翻出了屋子,轻轻巧巧地落在月辉轻洒的屋顶上。
好漂亮的月光,照在不怎么乾净的屋檐上,竟格外也有些高雅脱俗的意味。
「我这样……很傻吗?」
望著那不论岁月如何流转都那样似曾相识,却又不相同的月光,剑傲抱紧双膝,风把他白色那一半发丝吹到眼前,他将之一把攫住。凝视半晌,忽地动手解下腰间的黄色布包,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