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
苍白的唇一抿,剑傲微笑略带冷意,对手强些才有意趣。纵然肩头伤口痛如刀割,剑傲决定暂时和它断绝关系。若有人旁观战局,必定赞叹不已,一方是雷霆万钧,筋脉突起,似要单凭眼神便将对方送下地狱,对手却如龙游大海,在剑影间蹁跹,转折间自然近于艺术。
暴风和飞鸟交锋,胜得却是微不足道的鸟翼,随风逆挽剑花,剑傲趁对手分心时以剑鞘击臂,馀刃划过掌背,凌语长剑落地。剑傲更不打话,招式如潮水拍岸,一气呵成,剑锋曳至侧腹时改剑为肘,给发狂的战士著实一记闷棍。
看著凌语倒飞撞中榆木,剑傲俐落地还剑腰间。
「这样总该安静一下了罢?」知道自己下的是重手,手劲从小便高人一等,剑傲估量对方大约接下来一礼拜吃得东西全会吐出来;霜霜抛下残枝,早已踉跄地迎向师兄:
「语哥哥!你还好罢?」
剑傲抚胸喘息,几只残萤往凌语处聚集,却见青年委地的手指轻轻一抽。剑傲心中一动,欲待阻止已来不及:
「凌姑娘,快离开!」
「什么?」
未及理解,霜霜喉上蓦地一紧,人已给遽来的大力举上半空。剑傲一握长剑,欲待救援,凌语双臂青筋暴起,将少女细嫩的颈子狠狠握在掌心,要不是霜霜有些天赋异禀,恐怕这一捏便香消玉殒,仰天狞笑两声,大雾更浓了,满山都是凌语狂乱的回响:
「杀了你……杀了你……才不让你自由!」
「语……哥……」
凌语的长剑倒插在身侧,霜霜神色因缺氧而痛苦,眼神却异常安静。剑傲微一咬牙,不知该杀了凌语救少女,还是静观其变。
一双紫眸无言地望著昔日的师哥,霜霜忽地抿了抿唇,半晌竟忽然闭上了眼睛:
「语师哥,霜儿唱歌给你听好么?」
被人勒著脖子还能这样说话,剑傲不胜佩服之至。对方听见这话后似乎顿了一顿,赤红的双目一缓,收在颈上的力道也轻了,霜霜抬起双手,竟是合著歌声打起拍子来,清流般的声音依旧,血腥的大雾似也退开少许,融化在绕指柔的音符中。
持剑轻喘,武器在手里似乎也成多馀,剑傲不自觉地将剑换回背后,少女的歌声似有某种魔力,能教最*化作春日微风。那瞬间,凌语的眼神也缓了:
「霜……儿?」
「这样可不行喔。」
正喜于凌语的转变,剧来的声音令在场三人俱是一颤。
大雾在枝头揭幕,闲适地甩著双足,首先认出来人的是剑傲。不管何时看见那男孩,他都不由得打从心底寒栗,彷佛不属于世间的存在,男孩仍旧挥弓鸣琴,连琴音也飘忽不似人间物。霜霜一呆,对男孩的怪模怪样似乎颇感兴趣,颈上传来的颤动却转移她注意:
「语哥哥?」
「这可是『少爷』精心为你们安排的游戏喔,不好好玩完怎么行呢?难得有这么多观众,让我来为这场戏助助兴罢!」
溢满杀孽的弓弦在月光照耀下盈绕红光,仰望树颠的霜霜尚不解其意。眼角是鲜绿的染料,将男孩的瞳孔衬脱得更为深邃,眼角深处奏起诱人旋律,好像浴火谷梦境,充斥致命的烟雾: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欢迎来到男孩的演奏会!你们听过这曲子吗?」
指尖在弦上吟揉出优美的音符,不像先几次遇到那样,男孩的举止纵然仍旧玩世不恭,眼神却全然变了,长久以来踏尸体为生的经验告诉他,这回男孩要痛下杀手:
「凌姑娘,快想办法离开你师哥──」
侧身避开剑傲自下而上的一剑,男孩在旋律馀韵里咯咯轻笑,彷佛剑傲的行迳不过是小孩无理取闹。红唇一抿,乌云受召遮蔽月亮,男孩的笑容更为诡异:
「来吧,把这场戏演完吧?你不是很想杀了这只小兔子吗?动手吧,风云会的大兔子,杀了她,她就永远是你的了……」
抢先捡起落叶塞住耳壳,剑傲为千钧一发喘息不已。还好他这么做了,剧来的三连音串让凌语浑身抖颤,纵然少了歌者,小提琴单凭压倒性乐势便足让听众体会壮丽的铺陈,凌语双唇苍白,剑傲注意到连霜霜的紫眸也渐转空冥。
「去死吧……!」
凌语手上一紧,小提琴滑入激昂哀切的乐章,月下的双影投射在地。男孩的音乐如傀儡丝线,玩弄人性于掌间,只消人心有一角缺口,迷雾便可趁虚而入,眼看霜霜就要毙于凌语掌间,剑傲微一咬牙,或许是男孩乐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