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照片中的John,站在西伯利亚的雪景里,清秀的像朵云,却冷漠得像道冰墙。
‘……Catherine老师,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这样叫我。’
‘有什么关系嘛,因为John真的很可爱啊,多大都一样可爱。对了对了,亲爱的,我们把baby也带去好不好,难得我们全家一起来这里……’
‘老师,别闹了!怎么可以让小婴儿半夜去那种地方?’
‘可是baby一个人留着会寂寞啊,亲亲宝贝哈尼John。’
‘有我照顾他,他不会寂寞。’
‘不行不行,把John和宝宝单独留在一起,John会把宝宝吃掉的。’
‘谁会做这种事!我又不是恐龙!’
场景又转换了,风雪像暴风雨一般卷到我眼前,阴冷的森林伸出利爪,朝漫延一地的鲜血掠夺。我看见John充满惊惶的眼神,慢慢朝我走过来。那会是我的记忆吗?我觉得冷极了,有样东西一直紧紧抱着我,把她的体温借给我,但就连那样令人怀念的体温,也在大雪的侵袭下逐渐冰冷。我以为我会在那样的冰冷中死去。
但John却走向我,他发现了我,在这漫无边际的广大冻原里,只有他查觉我的存在,查觉我几乎断线的弱小生命,用他颤抖的手,把我从已然冰冷的呵护中拯救出来。
我想起来了,从我有生命开始,从我开始认识人类这种生物开始,我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第一个触摸到的存在,我在这世上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他的名字。John,我呼唤着,几乎是声嘶力竭,但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John!我使尽灵魂深处仅存的力气嘶吼,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身体,我们俩身上都盖满了风雪。
“John……”我虚弱地叫出声来。
然后我听到猴子的叫声。好像有猴子叫着:‘他在这里他在这里!被害人在这里!’但西伯利亚冻原上怎么会有热带猴子?我无法思考,只听见不知那里碰地一声,周围的冷空气紊乱起来,有个影子冲向我,和记忆中的John一样真实。
我被那双手拥进怀中,紧得不能再紧。
“我在这里……”
这是西伯利亚,还是现实?我无法判断,我听到周围还有其他杂音,有人喊着“快去找医生!还有毛毯!”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窝在暖和的怀抱里,不管他是幻想还是真实、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暂时无法离开,或许永远也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