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狠话似乎稍稍唤醒了他。他往高脚椅上一靠,表情看起来还是很消极,然后他用手抹了抹脸,好像要让自己的思绪清醒一点。
「Ailsa,妳听过这么荒谬的事吗……?」
他忽然开口。我皱起眉头,问道:「荒谬的事?」
「有情敌这件事我并不惊讶,我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形。我也觉得不管那个人是谁,我总有办法和他站在同一条在线竞争,最后他怎么选择我都无怨无悔,但是……」
「等等,情敌?什么情敌?你有情敌了?喂,说清楚一点好不好?」我打断他。
于是John就跟我讲了那件事,虽然讲得断断续续,但我总算明白过来。
他家小鬼前阵子养了只宠物,据说是一只英俊高大的墨西哥狼。不久前,那只狼竟然向小鬼表白了。
我越听越觉得惊讶,第一个反应是很想笑,哪有人情人会被狼抢走的啊?
但我也心知肚明,对他家那个小鬼而言,这种事没什么稀奇,他对人和动物一向一视同仁。
一只狼和他表白,和一个人类和他表白,对小鬼而言是一样的,可能狼还比人类有优势,因为就我认识的他,对人类始终怀有戒心,就像许多野生动物一样。
「等一下,照你这么说,小鬼他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那位狼先生啊,那孩子说了:『我也喜欢你。』或『我们结婚吧,伊莎贝尔!』之类的话吗?」
「……没有。」
「那他怎么反应?」
「他什么都没说……后来我也不晓得,我开车就走掉了。」
我瞪着John。
这个人,在保卫生态上是一百分的勇士,在恋爱上却比我这从来没恋爱过的人还零分。
「这么说来你根本没听到他回应那只狼不是吗?那你沮丧个屁啊!」
「……」
「你不会也跟小鬼表白吗?说不定小鬼根本就比较喜欢你啊!」我推了他一把,但John没有答腔。
我拿起高脚杯来啜了一口,托腮望着他。
「你老是说什么等这等那的,其实你是不敢吧!说了一大堆借口,还不是怕他会拒绝你,你怕他说什么:『对不起喔亲爱的John,我一直只当你是我老爸而已。』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个卒仔嘛!」
「闭嘴!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妳懂什么!」
我吓了一跳,John激动地从吧台旁站起来。
他好像真的有些醉了,双眼微红,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平常他工作时是很斯文有礼的,我第一次看他这样吼我。
「……该不会他真的这样说过吧?」我马上反应过来。John忿忿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才是他的情敌似的,然后才重新落坐,把脸埋进手掌里,好半晌才慢慢开口。
「他叫我『爸爸』……他以前从没这样叫过我。我知道,他平常虽然摆出一副不屑父母的样子,其实他是很想要有亲人的。妳不知道,他当时那个样子……妳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一把抱住他,跟他说尽管把我当亲人没关系,但我做不到。」
我拍了拍他的背,本小姐我大人有大量,反正今天晚上他想吼谁,就让他吼个够好了,谁叫我是他朋友呢?整个T市敢这样当面吼我的男人,大概也只有John一个了。
「我是真的很怕……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他开始,我就一直活在恐惧里。妳能体会吗?有回那孩子发高烧,好像是……他十二多岁左右的事。我看到他病得发红的脸,竟然不是想治好他,而是想侵犯他……我想吻他、想爱抚他、想占有他的一切。」
我肯定John真的是醉了。
虽然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其实进一步认识他,就会发现他意外的老实古板,包括性道德观念。现在他竟然亲口说出这种话。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变态,罪无可逭的变态。他是我恩师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无论在道义、在人性上都有责任抚养他到大,但我竟然对他有了邪念。
「我只好尽可能地逃离他,想说那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太晚了,我无法克制地想见他,而每和他相处一次,我对他的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我想跟他说,叫他别太自责,没当场扑上去已经很伟大了,换成老娘早就直接绑回家玩监禁了。不过我再怎么嚣张也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这种话。
「我只好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