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堂一般的远景,像个迷途的孩子般伸出了手,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有一刻钟。随著作品的呼吸喘息、随着它的脉搏颤抖。
彷佛外头的嘈杂、心中的杂念,在那一瞬间全都静止了,只剩下他和环绕他的世界。纪宜也好、小乔也好,对倾刻的介鱼而言,全都不再重要。
「要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了。」他无意识地在针雨下呢喃。
然而看着那些波浪般起伏的针海,介鱼的意识却蓦地恍惚了。
他好像看见了,就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细缝顶端,有个总是笑得很谨慎的男人,用他一惯温柔的眼神、略微瑟缩的背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守护着。
纪宜也没有出席双年展。本来听他说会留到比赛结束,介鱼还以为他一定会陪自己到会场,就像以前一样,所以今天一早就去找纪宜教他怎么穿西装。才发现房间里人去楼空,纪宜早就已经上班去了。
介鱼被自己心头巨大的失落感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他。
就这样干脆的离开不是很好?这么想避着他的话。介鱼甚有些怨怼地想,这样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反而更让人心烦意乱。
他一直躺到美术馆的工人来叫他,才恋恋不舍地爬出自己的作品。还听到工作人员悄悄和旁边的同事说:那男的真是个怪人。
评审期间大厅设有茶点,还有一些简单的演讲活动。记者的采访、交流,全在厅里举行。介鱼在房间的一角看见了久违的吴瑞,他也看见了介鱼,就远远迎了过来,介鱼发现他看起来很狼狈,好像一直没睡饱的样子。
「吴、吴瑞?你还好吧?」看他连脚步都有点不稳,介鱼不禁有点担心。
吴瑞晃了晃脑袋,拿起旁边的鸡尾酒一饮到底,好像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穿着全白的西装,却连衬衫衣摆都没有塞进去,比他看起来还像个艺术家,
「啊,我没事,最近家里闹得有点厉害,啧,头好痛……」
「家里?」介鱼愣了一下。吴瑞马上摇了摇手:
「没事没事,不要理我。嗨,大艺术家,怎么样啊,我看你的作品很有希望,很多人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介鱼向来不太关心这些事情,他在会场里看到很多熟悉的人。包括大锅老师,还有艺大的一些熟面孔,此外还有替他找过场地的黄先生。
正东张西望,就听到吴瑞开口:「今天他也没来?这么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