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在交叠的人影上,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他是八年前的修,而阿响也是当年的那个阿响。
「我妈妈和我说过一个故事。」
阿响的手指插进修的头发里,他好像也放弃起床做早餐了,只是单纯享受著。
「你妈妈?」
「嗯,我妈妈。」
阿响说。修记得,阿响说过他的双亲後来离婚了,他几乎没见过他妈。
「我妈说……人最早都是两个人连体在一块儿的,像一个大肉球。以前的人有两双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巴……也有两双手和两双脚。男人有两根阴茎,女人则有两个阴道,还有一种阴阳人,他有一根阴茎和一个阴道。」
「这样很好啊,两根阴茎。」修调笑著。
「可是有一天人得罪了神,神就拿了刀来,把每个凡人都劈成了两半。刚被劈成两半的人们很痛苦,他们流著眼泪,找寻自己原来的另一半。原先有两根阴茎的人,就成了一般的男人,找寻著拥有他另一根阴茎的男人。」
「女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在找个他的另一半,他们哭著、叫著,不停地追寻著,找不到的人们在寂寞痛苦中死去,找到的人则欣喜若狂,变著各种方法让另一个人和自己合为一体,他们做爱、相恋甚至结婚,以期回到他们原本的模样。」
「阴阳人呢?」修插口问,阿响看了他一眼。
「阴阳人也是,都是。」
他又悠悠地说:「那是这些人无论怎麽努力,发现他们终究无法像被劈开前一样,成为同一个人。他们甚至不能确定,他找到的人,是不是就是当初他所遗失的另一半。」
「人们花了前半生找寻到另一半,却用後半生的时间反覆测试、反覆确认,但不论他们如何努力,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个体,不可能完全理解、接纳彼此。於是大多数的人都在痛苦中死去,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遇见了对的人……」
修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後抱住了阿响,像要和他合为一体般,用力地抱紧了。
***
那之後阿响几乎每天下班都来接送他,甚至修有时从实验中抬头,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就可以看见阿响的车停在楼下。而阿响就抱著双臂,坐在驾驶席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著盹。修工作到三更半夜,阿响就陪他等到三更半夜。
修担心阿响的工作,但这样对他说时,阿响却露出温和又无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