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颚支在他折弯的手背上。
「我想,应该是因为……原来的记述者已经不在了的关系。」
我怔住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Q微闭了一下眼睛。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在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小龚先生他已经死了。」
「啊……」
我整个人彷佛清醒过来,那几百篇的失恋记事在我脑海里闪过,遗失、消灭、抛弃、衰老、死亡……这些哀伤的意象忽然变得鲜明起来。原来他并不是为赋新辞强说愁,而是真的在哀悼,哀悼自己情人的永诀。
『我,失恋了。』,我想起最开头的那句话,感觉胃扭曲成了一团。
「死了……为什么会死?是病死吗?」
Q先生慢慢张开了眼睛,看着无焦聚的一方。
「以下的事情全都是我的猜测。不过也不是胡乱猜的,我想,小龚先生应该是死于意外,而且是极突然、事前全无迹象的那种。」
「意外……?」
「嗯,如果像你说的,他是病死的话,那无论他再怎么掩藏,之前的记事一定都会有迹象。去医院看病什么的、或是和家人诀别什么的,但是这些在文章里都找不到。而且你看失恋前一天的记述,作者和Tony还开开心心地去听音乐会表演呢。」
Q长长吐了口气。
「至于什么意外,这也是我的猜测,恐怕是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
「嗯,就是我刚刚举的那则记事,失恋第三天的时候,Tony不是这样写吗:对岸的号志灯,宛如流血的单眸。觉得红灯像流血的眼睛不是不可能,但终究有点罕见,为什么Tony一看见红灯,就会想到流血呢?」
「虽然这也有可能是Tony思路独特,但我猜更大的可能是,他有认识的人曾经在车祸中受伤,或甚至丧生,所以当他一看到同样的号志时,不知不觉就会联想到血。」
「啊啊……」我说不出话来。
「至于发生事故的原因,我想可能也和他的全色盲有关。其实现行的交通号志,对色盲而言其实是极为危险的,我们的红绿灯经常不只红绿黄三种颜色,还有左转灯、右转灯,有时直排有时横排。」
Q难掩几分感慨地说着。
「色盲的人大多凭位置去推测号志可能的颜色,但遇到那种号志排列过于复杂的情形,或是有些私人停车场的号志不照规矩排列的情形,就很难正确判断出现在亮的是哪一个颜色的灯在闪。」
「所以Tony先生才经常说要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