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想插什麽话,但想了想又作罢。杏仍旧睁著一双呆滞的眼,女王的骂声唤醒她些许神志,她把视线慢慢移到女王身上,「……我有什麽办法?」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女王和堇都愣了一下。她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惨白如纸的脸染上一抹微红,「我有什麽办法?除了吃药、绝食,你们说,我还有什麽办法?你们根本不懂!我吃什麽都会胖!连喝水都会!像颗愚蠢的气球一样,光吸空气进去就会澎涨!明明演的是猫,却看著自己一天一天变猪,你们懂那种感觉吗?那种感觉你们一辈子也不会懂!」
「你……」
堇试图说些什麽,但杏的样子让人无法插口。她越说越激动,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习齐看到女王也愣住了。杏有些歇斯底里,手上的点滴被她粗暴地拔掉,她肆无忌惮地大吼起来,「每次、每次都这样!明明是双胞胎,体质却不一样,姊姊却不用做什麽就能保持身材,我却得死命地死命地抑制自己、强迫自己运动,偏偏他们老是叫我们演双胞胎!然後又对著我说什麽:林杏,你要注意一点,否则就不像……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泪水涌出杏的颊,她似乎站不稳了,用手扶住了床边的支架:「我有多想拿把剪刀,啊啊就是戏里的那把!把我的肉剪掉、剪碎,把它们通通扔得远远的。血淋淋地爬上舞台也行,至少我会是只轻盈的猫,至少……」
她没再说下去,习齐看到她手里还紧握著那天在後台看见的药,捏得紧紧的,好像那是他仅存的救赎。
堇和女王都默然地看著他,罐子也是。
「我有什麽办法?我有什麽办法?……」她又呜咽地重覆著。
习齐站在一旁,脸色也略有些苍白,但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心里却是有些感动的。他看著跪倒在地上,由堇半扶著的杏,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她们都是火炬。杏也好、堇也好,罐子和阿耀,还有包括他在内所有的演员,都是燃烧中的火炬。
他们从进入这场戏开始,就不断地燃烧自己、燃烧一切、从体内到体外,把自己能捐献的事物全数丢进去。然後有一天,当他们站上舞台的那一刻,火炬们会轰地一声,燃到最高点,一起散发出最潋滟的火光。
就是因为如此,就是因为每个演员,都像这样用尽力气地燃烧著,在舞台上绽放的那一瞬之光,才会如斯动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