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说,你喜欢他。」丹说。
『你喜欢他』——真像是夏至恒的说法,春绝望地想。
「你知道我的『问题』。」春说。
「你想听『故事』。」丹模仿着春的抑扬顿挫,微笑。「但是春,你要明白,故事是有重量的,他会进入你的『这里』,压在你的『那里』。」
丹戳戳脑袋,敲敲心口。
「你听完一个故事的同时,就背负着那个故事的重量,如果这个故事是关於某个人的人生,你就背负着那个人的人生。春,听故事不单只是『旁观』而已,或者说,『旁观』并非毫无『代价』。」
丹说:「你准备好承受『代价』,我就让你『旁观』,春。」
春现在知道,夏至恒那张嘴是谁教出来的了。
「『旁观者』是谁?」春看着墙上的开口。
丹笑了,有点释然。
「一位摄影师。非常优秀的摄影师。」
丹说,「他是我见过对摄影最狂热的家伙,明明瘦瘦弱弱的一个男孩子,却老是背着摄影宅都自叹弗如的装备。只要能够拍到好镜头的地方,即使是再高的大山,再危险的深海他都愿意去。他曾经为了拍星轨,在武陵农场待了五个小时染上肺炎。曾经为了拍绿潮掉进海里差点死掉。也曾为了拍平溪天灯被人群踩到骨折。」
丹描述着。
「不过就我认识的他,更喜欢拍摄城市里的小东西,他喜欢『瞬间』,他说过,摄影师只要抓到一个『瞬间』,一生就值得了。」
春点头,以上的资讯,他从墙上的照片推测得出来。
春把视线移向那些夏至恒的照片,夏至恒的裸照。
「他是小夏的弟弟。」丹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开口。
春抬头,震惊於这个『答案』。
「嗯,真的是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丹为春的反应笑了。
「小夏的老爹是演员,但小夏从不跟人说是谁,好像是名人,小夏也不是跟他的姓。老妈是同个演艺公司的模特儿。真是优良基因,对吧?」丹对春眨眨眼。
难怪夏至恒会长成那种东西,春感叹。
「小夏的老爹和老妈没有结婚,一直是那样的关系,後来分开,小夏短暂地跟了他老妈一阵子。小夏的弟弟是小夏的老妈和别人生的,老妈後来不知去向,留下小夏他们兄弟俩。小夏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供弟弟念书,兄弟俩一直住在一起。」
「叫什麽名字?」春问。
「嗯?」
「夏至恒的弟弟,他的『名字』。」
「『恒春』。」丹说,春触电般地一颤。「夏至恒是跟母亲的姓,但恒春好像不愿意,跟了父亲那边的姓。我不知道他最後姓什麽。」
恒春。
夏至。
夏至、恒春。
夏至恒,春。
原来,那并不是专属於春的腻称。
和在那个十字路口一样。丹说得对,春的『这里』和『那里』,像堆叠了什麽东西,压得春的呼吸沉重起来。
「後来怎样?」春继续提出『问题』。
「小夏非常照顾弟弟,好不容易自己考上大学,为了生活费到处兼差,弄到被学校退学也不在意。宁可自己省吃检用,每年暑假一定都会带恒春出远门玩一次,澎湖、金门、屏东、阿里山、日月潭,让弟弟尽情拍照。」
丹说:「小夏非常喜欢他那个弟弟,有一次恒春拿了摄影奖,小夏高兴得在展场上抱住弟弟哭个不停,恒春觉得害羞制止他他都不放手。」
春觉得难以『想像』,那样的夏至恒。
那样『活着的』夏至恒。
「『旁观者』……恒春呢?」春问。
「什麽恒春?」
「对夏至恒,恒春对他的感觉。」
丹看着春笑,春低下头。
「小夏的弟弟倒是对小夏比较冷淡,我因为一些原因,和他们兄弟俩『有一些接触』。恒春很少正眼看他哥哥,唯一的『接触』是用他的相机 。恒春很喜欢拍小夏,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他一天到晚拿着相机追在哥哥後头,把小夏一举一动全拍成照片。」
丹的视线移向墙上那些『夏至恒』。
「小夏这个人一向是恒春高兴就好,所以也不阻止,甚至还主动配合恒春。恒春想拍什麽,小夏就让他拍什麽。」
丹说:「恒春从来不让别人碰小夏的照片,包括小夏自己。恒春的静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