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如今我宁家家大业大，称得上这晟州富家三甲之一，可起初这里只有一间茅草屋，就在这阁楼处，一间不大的茅屋，用霉腐的茅草修修补补的小屋。”宁世璞的说着，那种久违的欢喜终于再次出现，他像一只贪婪的小猫，想要永远蜷缩在那种欢喜里，一直不出来。

“茅屋？从未听父亲您提起过。”宁尘缙猜测过许多种阁楼的前身，可从没料想过这里原来是一间茅屋。

“从前你们问起为父年轻时的事，我总说是个商人，后来做了官，押对了宝，便发达了。想来可笑，也不知当时哪里想来的这番故事，编得还挺像一回事，但是却华丽了不少。”宁世璞笑了笑，起初是饶有趣味，慢慢的这笑里竟满是嘲讽。

宁世璞的父亲是一个教书匠，但是正儿八经的学堂以他父亲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在里面教书的，只有那些氏族大家里稍有学问的人才能坐在里面，也只有乡绅氏族的子女才有资格在里面读书，虽说富人一抓一大把，可穷人遍地都是，穷人家的娃娃上不起学更没机会上学，没日没夜干着脏苦的杂役农活，姑娘小子还是娃娃就嫁人娶亲。穷人们大字不识几个，被乡绅耍的团团转，有的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不说，一年辛苦到头，还点倒赔人家钱，在公堂上有理说不出，只能吃哑巴亏。

宁世璞的父亲没有能力帮大家什么，但又看不惯乡绅氏族将穷人当做可以随意哄骗嘲弄的玩物，就在自家的茅屋里无偿教街坊四邻家的孩子识字读书。宁世璞在父亲的教导下识字读书，更学了很多道理，也看到了世道的黑暗，穷人一辈子只能是达官显贵脚底的蝼蚁。

一年冬天大雪连下几日，宁世璞的父亲高热一病不起，宁世璞冒着大雪挨个药铺请大夫去给父亲医治，都被骂了出来，“这大雪天，叫我去给你那个晦气的爹治病，一点碎银子都拿不出来，穷的叮当响还要什么贱命，呸！”

宁世璞手脚冻得僵硬，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脸颊，泪水淌下也没有一丝温热，他疯狂的在街巷里狂奔，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他不懂，这个世界既然是富人的，何必还制造出这么多穷人，受着最多的苦难，过着最拮据的生活，连性命在富人眼里贱得都不如糟烂了的狗屎。他奋力奔向附近最后一家药铺，用力拍打店铺的门。店铺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苍髯老者，在宁世璞的哀求下，这位老者答应跟他走一趟去给他父亲看病。

就在老者准备好药匣，带着药童，锁上店铺门要跟宁世璞离开时，一辆锦缎作外的马车停在药铺门前，车上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管家模样的人走下车。“哎呀，眉大夫，刚好您在，我家老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请您去给瞧瞧，您快跟我走吧。”

“陈管家，我正要出诊，可否稍等我一段时间，待我出诊归来马上就随您去府上为老夫人把脉。”

“哦？眉大夫这是要去哪家出诊？不知是哪家府上的贵人抱恙？怎么派了个这么埋汰的毛头下人来请您？”那管家端详着宁世璞。

“是我父亲病了，请眉大夫去医治，眉大夫还请您快跟我走吧，我父亲的病来得急。”宁世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愿意为父亲医治的人，此刻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家，给父亲治病。

“哦？原来是下贱人家的穷酸小子，那更好办了。眉大夫，我们走吧，您别忘了这店铺是怎么做起来的，今日我们老夫人要是因为您在这里啰嗦耽误而有任何不适和不快，后果您自己担着。哎，今日雪大，街上没什么人，这地段平日繁华得很，我看这药铺若是改成珠宝铺定能大赚一笔，您说呢眉大夫？”那管家眉眼挤笑，得意傲慢的神情，让宁世璞倍感不适。

“这……您稍等，我取些药材就来。”那老者摇摇头转身走回铺子里，没多大一会就出来了，他先走到宁世璞身边，让药童递给他四副药说“小子，这药你拿回去先给你父亲服上，兴许能好些，若是不见起色，雪停了你再来找我，我再去给你爹看病。”说完跟着那个管家上了马车离开。

“这一老一小的贱命管他作甚，眉大夫的心就是慈悲啊。”那管家瞪了宁世璞一眼，转身跟在眉大夫身后。

“因为我是医者，在我眼里命本该都是一样的，哎”眉大夫听见管家的话，停顿住，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说，有无奈更有自嘲。

眉大夫跟着那个管家坐上马车离开了，宁世璞愣在原地，委屈的泪水一下喷涌而出，心想“穷人的命永远排在富人的后头，这个世道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权贵优先。”宁世璞抱着眉大夫给的药，一边哭一边飞奔回家。

宁世璞的父亲吃了眉大夫给的药，热